時間倒轉回6月25日。對一名標準的某朝高中畢業生來說，是公布高考成績的日子。
我也是一名畢業生，但我現在做的東西跟成績和誌願沒有半分關係。更明確一點來說，我是個loser，正坐在某個學校的招生辦公室裏，接受最後的麵試，如果通過我就可以進入這所學校複讀。
偌大的辦公室裏，隻有我和負責人四目相對。負責人是位相當年輕的小姐，似乎是外國人，中文說得很流暢，隻是坐姿不那麼淑女，叼著根煙，手肘下壓著一個檔案袋。
自從她翻閱了我的檔案和上個學校的人對我的評價之後就沒有再說話了，辦公室持續了足足一刻鍾的沉默，像是劍客的對峙，一打破沉默就刀刀見血。
既然她不說話，那麼我也不說。可能我不會作為複讀生被錄取，那就找下一個。
她抖掉煙灰，終於有了要發話的跡象。
“老實說……像你這樣的學生我還是第一次見。靈均書院建校以來還沒有招收過這樣的複讀生。”
“您的意思是說我被拒絕了嗎，琴小姐？”
“別過度解讀，即使再差的學生，我們也不會放棄……另外，那個尊敬到甚至有些疏遠的語氣我不喜歡，聽起來好像我老了十歲似的。給我改一下，不然我就可以用招生辦負責人的身份拒絕你。”
其實您自己的語氣也不怎麼樣。我很想這麼說，最後放棄了。
“喂喂，至少我們也是酒友的關係啊。通融一下行嗎？”
“好的，琴小姐。”
“真是難纏的孩子……跟你之前老師的評價一模一樣。”琴小姐念起了她看過的內容，“成績方麵是無可挑剔的優秀，但有著接近不通人情的理性，情商低得令人發指，周圍學生均表示與難以與此人溝通，唯一正常說話的機會是辯論……因為太過極端所以我得問一句，你對這些說辭有意見嗎？”
原來他們是這麼看我的嗎？
“別的我基本沒意見，但我不認為我的情商低。他們認為的情商和我了解的概念不一樣。”我反問，“琴小姐，您應該是歐洲人，以前在自己長大的國家學習過嗎？”
她按滅了煙：“差不多。另外我還在美利堅進修過，那裏的飯太糟糕了。”
“那麼琴小姐，您的母校是怎麼樣的？”
她斜著眼看著我：“有很多聚起來欺負人的家夥，不過都被我打得不敢跳出來了，除此之外有很多有意思的人。我也很喜歡那裏。”
琴小姐的母校，大概是在外國的哪個私立學院吧……大概能理解她的情感，成為了沒有人敢侵犯的大姐頭，懷念母校是當然的。
“那麼您應該知道有一種病症叫做Aspergers，阿斯伯格症。事實上它並不能算是一種病症，因為患者隻是跟普通人溝通出現障礙，但是他們之間溝通沒有任何問題，並且在一些地方擁有過人的才能。”
“哦，好像有些印象。那些人叫做AS來著，我有個朋友好像就是，現在在哪個國家研究機構工作。”
“然後他們表現出來的一些現象，恰好符合我們所說的‘情商低’的特征，比如說隻沉浸在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對其他東西理解幾乎為零。”
琴小姐又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再次熄滅。
“你是想說自己也是一個AS？”她看著我。
“我不知道。我沒有做過任何測試，隻是用這個理由為自己開脫罷了。”我盡力擠出一絲微笑。
簡單解釋一下情況。由於某個我不願意提起的原因，我沒能在高考中取得預想當中的成績，所以考完後有那麼幾天我到了琴小姐的酒吧去喝酒，說是借酒澆愁也沒什麼。在此期間我們成為了朋友。
本來家裏已經為我準備好了複讀的一切工作，隻等我點頭，在那時琴小姐偶然說起她認識途徑可以把我推薦到靈均書院——號稱本省最優秀的私立學校，對外一切消息保密，據說每年保送至各世界名校的學生有沒有上百也有八九十。
我個人對去哪一所學校複讀並沒什麼要求，隻需要父母同意就OK。之後琴小姐說服了我的父母，然後我便跟著她來到這裏。
隻是沒想到她就是招生辦公室的負責人。
琴小姐向我挑挑眉，好像我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是我的笑太磣人了嗎？我趕快收起表情。
“原來你的笑容這麼難看，還有那嚴肅得有些死板的性格，讓我想起了我認識的某人。”她歎了口氣。
“抱歉。讓您想起了不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