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百靈鳥(三)(1 / 1)

楊婕一到公社廣播站,就一改前任廣播員隻轉播“紅色電訊”的陳規舊習,在全縣廣播係統中獨辟蹊徑增設“作物栽培”、“病蟲防治”、“農田建設”等專題節目。每天清晨,當《東方紅》的樂曲響過之後,親切歡快悅耳動聽的女聲便傳遍所有山村,莊稼漢聽得入了迷,小學生聽得笑嘻嘻,在公社食堂吃早飯的文書聽到廣播,情不自禁地說:“這簡直是百靈鳥在歌唱。”人們有感於此,以後幹脆把楊婕喊成“百靈鳥”。

公社機關是男人世界,尤其是文化生活枯燥的山區,被嬉稱為“公用品”的廣播員,就成了男人說笑的對象。楊婕的到來,猶如蕩起了一陣春風,的確令男人們仰慕傾倒。楊東山暫時放棄了與“土貨”的往來,把所有的心計使在楊婕身上。他想起了鑽床腳的狼狽相,心想公社的“爛行頭”恐怕不了我一人,所以時刻注意著與楊婕往來的男人。有一天,他下鄉回來,見文書不在辦公室,急忙到廣播室一看,隻見文書和楊婕在無拘無束的談天。一種得而複失的不祥之兆立刻在腦海中一閃:龜兒子文書高中畢業生,又沒有討婆娘,萬一……,想到這裏,無名火衝到腦門,一陣“玩忽職守”、“動機不純”的惡語,把文書罵回了辦公室。

公社幹部隻有文書才不下鄉蹲點,白天人都走光了,隻有他和楊婕在屋頭,龜兒子完全有“作案”的可能!到頭來老子豈不是“麻雀落在糠殼上——空歡喜!”不行!得把楊婕喊起陪我下鄉。

楊婕也有意深入生活,寫點有份量的通訊報道,有“大舅”一路,工作自然要順利得多,因此爽快地答應同行。

山區農民時興養狗,公社幹部下鄉都要帶根水竹棍棍,以防惡犬傷人。楊東山帶著楊婕走村串戶,主動充當“貼身警衛”。每當走近村前,不待狗們撲來,他就一馬當先舞著棍棒主動發起攻擊,來個先發製狗。有一天在老屋基,遭到幾條攆山狗的圍攻,他拚死掩護楊婕突圍後,複又殺入狗陣浴血奮戰,腳肚子上被犬牙撕開一條血口子,鮮血流到腳後跟,仍然受傷不下火線。“戰後”,楊東山從楊婕深情的目光裏看出了她無限的感激,一時竟忘記了傷口的疼痛,默想著這樣“悲壯”的事跡難道還打不動她的心?

當天下午,狗的主人從二麵坡開荒回來,聽說愛犬無法無天咬了公社革委會主任,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為了減輕罪過,提起抱雞母就朝公社跑,打躬作揖的向受害者賠罪,並表示以後一定把狗“套到起喂,免得咬了公社領導幹部。”楊東山叫炊事員把雞燉火巴,端回屋裏請來楊婕關起門吃。楊婕說:“我吃起心裏很不好受,如果狗咬到農民,會是什麼樣子呢?”楊東山灌了一口香湯,大言不愧地說:“這是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他的抱雞母還把我流的血補不起哩!吃喲,吃喲,各人吃了各人好。”

吃完雞,楊婕收拾碗筷抹桌子,動手嫻熟而溫柔。躺在涼椅上休息的楊東山,透過呼出的縷縷藍煙,忽然想起了在家中的情景:吃飽了我養神,農村婆娘打掃桌子,動作俗氣,哪能和麵前的這位相比?想到這裏,恨不得撲上去把心目中的“模擬婆娘”摟在懷裏。

挖空心思巧設計,終於找到了下手的機會。這天,他和楊婕走進一片青杠林,樹葉上的毛蟲吊起坨坨,掉在青石坡上的毛蟲蠕動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子,從未見過毛蟲的楊婕嚇得驚叫起來,停住腳步不敢進退。楊東山回轉身牽起楊婕,數次“無意中”觸摸到敏感部位,楊婕竟沒有意識到回避,楊東山心中好一陣狂喜:時候到了!

回到公社,文書送來縣廣播站商調函,要調楊婕去縣廣播站當播音員,楊東山為此又生一計,以為十拿九穩。好容易熬到天黑,就迫不急待的走進楊婕寢室。楊婕見“大舅”光臨,忙將唯一的一根凳子讓給他,自己坐在床上。楊東山二話不說,將信交給楊婕,楊婕取出一看,喜得臉上紅雲飛,忙問:“準不準我走?”楊東山做起高深莫測的樣子不開腔,待把楊婕的胃口吊足,才老成持重地回話:“研究研究,日後再說。隻要表現得好,我一定放你。”接著又很隨便地說起毛蟲是如何如何的厲害,見楊婕聽得皺起眉頭,突然故作驚詫地向她褲腳一指,大叫一聲“毛蟲!”待楊婕還沒有回過神來,就撈起袖子囊中探物似的伸進了她的褲管,楊婕以為真有毛蟲沾身,伸起腳杆等他“捉”。楊東山趁機又捏又摸一寸一寸伸到了大腿盡頭處,楊婕方知“大舅”起心不良,連忙又蹬又吼:“大舅!你在幹啥子,要不得!要不得。”楊東山見楊婕反抗,忙把手朝外頭縮,無奈知青的流行“操服”又小又緊,平時都把腳頸箍得緊梆梆的,何況又插進去一隻手,而且,掙紮中腳杆已曲向側麵,卡起的手根本抽不出。

公社住房是舊廟改裝的板壁屋,聲音關不住,隔壁的文書聽見楊婕叫喊,忙過來看個究竟,但見楊東山右手陷在女人褲子頭的狼狽相,笑著說道:“這是啷個回事呢?這是啥子動機呢?人家褲子頭又沒得麻雀窩,把手拱進去做啥子喲?”

楊婕這才想起把腿伸直,楊東山取出手臉紅筋脹的說道:“在給她捉毛蟲。”

“蟲呢!蟲呢!我看你才是條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