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在四川方言中含義極廣，非一兩句話解釋得清楚。操得大的，如造反軍司令，擁有上萬人槍，克州陷縣，堂上一呼，階下百應；操得小的，如有點資本的區域性小人物，憑特長操漂亮、操嫩蒜、操排場、操闊氣。而老知青林木森的操法更特別，在那物質匱乏的年代，他自己也處在社會底層，照說是沒有操的資格，可他卻一股勁的操出了格式，操得鄉下人、城裏人都把他當成“有本事”的人。他的操法，沒有資本，沒有底氣，操得獨樹一旗，故有“幹操”之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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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森落戶華鎣山林場的第二年冬天，縣體委舉辦全縣職工籃球運動會。縣人委作為單獨的代表隊參加比賽，但從縣人委機關幹部中組織不起一支籃球代表隊，辦公室主任決定從縣人委各科的直屬單位職工中挑選，林業科所屬林場職工成了挑選對象。林業科普遍查找，終於看中了林木森。此人長得登獨，塊頭又大，而且能在林場球場上橫衝直撞。成天在荒山上幹重活的他，因被選到縣城當著幾百人的麵打籃球，暫時脫離體力勞動，又有油大吃，一時高興得聲調都變了。
訓練時，縣人委工會為每個隊員發了一件印有“縣人委”3個白色大字的紅色球衣，林木森那件編號為12。他平時幹活時，手上拿的是鋤頭、彎刀，穿的是打補丁的舊衣，在訓練場上，穿的是印有文字的球衣，玩轉在手上的，是充滿氣體的籃球，兩相對照之下，自覺人的形象也高大起來，“縣人委”成了他林木森的代名詞！
正式比賽了，他盡量裝得精神十足，拖著起棱角的胸肌健步飛跑，接過球來運通場，而且沿著邊線運球，誰去攔球就要把球攔出線。運通場本身就吸引人，別人犯了規他站在發分線上發球，把球在指尖上玩一轉，對著球圈拋出去，沒有拋入球圈，在球圈上旋了大半圈，卻從球圈的空間滾了下去，迎來雷動的掌聲，讓人使勁鼓掌是什麼樣的心情？那味兒比夏天吃醪糟還安逸！以前在山上植樹造林，過上過下的農民哪一個鼓掌過？
比賽結束，縣人委代表隊隻獲得第4名，一個個灰溜溜溜的，但林木森卻喜氣洋洋，舒心至極。在籃球場上，他充分展示了肌肉、氣質和形象，還見到了看台上的縣委書記、縣長等一批官員親自拍手板，這對於一個社會底層的人來說，是莫大的榮幸！
該回林場了，他到客運站買票，那天的輪子排得長長的，幾個十幾歲的大褲襠娃娃在大廳裏晃蕩。輪子快排攏時，他似乎覺得褲包裏動了一下，伸手去摸，抓住一隻手，另一個大褲襠娃娃舉起明晃晃的刀兒晃了一下，然後輕輕地落在屁股墩上。林木森扳著麵孔說，娃兒，莫紮得老子癢酥酥的，他把屁股拍了一下，來吧，多使點力。大褲襠急著要跑，林木森大喝道，龜兒站住，命都不要了啊！對著他們做“白鶴亮翅”的姿式，慢慢伸出左手掌向前推去。推到他們的鼻梁，與此同時，右手拉開劍指樁的架勢，食指中指並攏，向紮他的人的眼睛伸去，說你們這些雜痞娃兒的眼睛要瞎在武術家的手裏，免得以後在車站碼頭摸包。這些娃娃無什麼本事，平時就是夥在一起偷雞摸狗，惹事生非，今天見這大漢做出這樣從未見過的姿式，又聽說“武術家”，以為是什麼殺人的新手法！腳杆一下就軟了下來，跪在地上求饒。林木森取收勢停下來，叉腰訓斥道，不學好的天棒兒些，我隻是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看到你們，如果再次讓我在這裏看到你們，謹防找不到嘴巴吃飯！
車票又賣了好幾張，林木森退出輪子，對後麵的一個孕婦說：同誌，你去買，我讓你。這一番毫不費力的舉動，買票的人都看在眼裏，見過他打球的，都說君子有大量，不記小人過。憑他那個架勢，隻要把劍指戳過去，起碼就是一個血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