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大娘知道袁靜莉身世,對她十分同情,安慰她下午配種不要慌,躲在一邊看就行了,不要管哪些龜兒看鬧熱的,一切都有大娘給你作主。說完,煮了一盆包穀羹,親自給種豬提去,說配種傷體力,要吃好才行。
等到太陽落坡的時候,範大娘說種豬已養足精神,可以交配了。
因為社員們不知道此時要配種,看的人不多,範大娘把母豬牽出來,在配種架內站好,又去把種豬拉出,自己蹲下嚴陣以待。當種豬揚起前蹄要爬時,範大娘雙手按在母豬背上,當那閃動的活物要尋找地方時,她閃電般的一把抓住,對對直直的放進母豬體內,以下的就不用主人操心啦。
袁靜莉看著這一切,才曉得該怎麼配種,真要像範大娘那樣,隻須炸碉堡的勇氣了。
自從喂養種豬後,袁靜莉覺得社員有些怪異了,看到人家龍門陣擺得鬧熱,隻要發現她走過來,就把話打住。她哪裏知道,社員正在擺女知青喂種豬,莫把種豬喂起相思病,拉出去爬不上母豬的背。到街上趕集,總有人指指戳戳,把她當怪物看。見到相識的知青,對方總為她感到可惜,漂漂亮亮的女知青,怎麼去與騷裏騷氣的動物打交道。袁靜莉把遇到的不快向隊長反映。隊長說,莫聽那些嚼舌根的胡說八道,各人把工作做好,讓那些狗日的開不起腔。公社文書記來生產隊檢查工作,聽到隊長彙報女知青袁靜莉養了一條種豬,大為震驚,當天就與袁靜莉交談,查看豬舍,說有這種敢於移風易俗的女知青,還有什麼困難不能克服,國家就需要這種有作為的青年。受了公社書記的讚揚,袁靜莉心裏樂滋滋的。
城市居民把貓、狗當寵物飼養,我為什麼不能把種豬當寵物來養?人親近動物,動物才親近它的主人。他用帕子把豬圈抹得幹幹淨淨,刷上消毒的石灰水,及時掏走豬糞,提水衝洗。盛夏氣溫高,豬熱得臥立不安,她就拿一把篾巴扇,翻進豬圈為豬打扇。種豬大約體會到了生活環境的改變,對新的主人有了感情,一聽到她的腳步聲,就發出親昵的叫聲。
人類需要運動,牲畜也自然需要運動。袁靜莉把豬喂飽後,牽到山坡上轉遊,讓豬觀山望景,讓豬自由啃食雜草,她摸出口琴,先吹一曲簡單曲子給豬聽,想不到這聰明的家夥不再走動,站立著聽得入神。袁靜莉高舉極了,奏了一曲又一曲,豬聽得把頭一抬一抬,仿佛是跟著韻律打拍子。
昨日深夜,狂風席卷,雷聲隆隆,電光在窗欞上閃耀,不一會就下起嘩嘩大雨,雷聲風聲雨聲混合成的音響,像浪濤奔湧。這時,她聽到豬的撞圈聲,緊接著,豬拖長聲調狂叫起來,那驚駭之聲有如它見到了猛獸。袁靜莉翻身起床,點亮煤油燈出門走向豬舍,豬聽到主人的腳步聲,不再驚叫,發出親昵的低叫。袁靜莉走攏豬圈,用手給它搔癢,豬鬆開四肢愉快地承受著。突然之間,屋後背響起轟隆隆的垮塌之聲,她趕忙提燈而去,隻見方桌大的石頭衝破篾巴牆,端端正正地壓在床上,如果不是豬撞圈狂叫而起床查看,後果將是怎樣?
難道是豬的回報?袁靜莉相信但又不敢信,果真豬知道岩石要垮而發出信號?這事在民間傳開,人們都相信是主人對豬投入了感情,豬也以特別靈敏的聽覺嗅覺救了主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