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爛龍(三)(1 / 1)

幾件事情都操得漂漂亮亮,幹淨利落,林渝生因此而名聲大震,但真正見過他的人並不多,人們說不出他的名字,隻知道楓林溝有個爛龍,有武當功夫,一個人丟翻過十幾個去鬧事的土包子。

有了神話般的知名度,林渝生進茶館自然有人招呼,一見他進了屋,知青們都站起身來,有的直呼其名,有的直接叫爛龍,他也毫不生氣,抱拳回敬。

那天趕場,一群知青坐在茶館裏,開始是爭哪些大部頭可以評上世界“四大名著”,什麼《約翰·克利斯朵夫》、《包法利夫人》、《福爾摩斯探案集》、《悲慘世界》、《磨刀石農莊》……爭論不休,誰的意見都無人聽,扯來扯去,才進入知青打堆的主題——把當知青的苦水倒出來,求得暫時的心理平衡。

67級高中生袁小莉倒的苦水最多、濃度最高。她是本公社舊場大隊小學代課教師,教的三年級語文課,比正規教師還要教是好。可是,舊場大隊主任冉萬田把她辭退,把自己隻讀過初中二年級的女兒冉天芳頂了上去。她哪是教書的材料?真是“不讀詩書根底淺,石灰寫字白的多”,家長反映很不好。

“你不曉得把這種孬火藥拉下來嗎?”林渝生說。

“哎”,袁小莉歎了口氣,“人家的老漢是管學校的人物,我也向公社反映過,得到的答複就是研究研究”。

林渝生叫她把冉天芳的家庭情況說具體點。袁小莉說,我們都同住冉家梁子,那是一個有20多戶的大村莊,村前幾十公尺就是大隊小學。林渝生說,她平時晾衣服晾在什麼地方?袁小莉說,就晾在壩子上,過路都看得到。林渝生說,這就好辦了,容我思考。

下一場趕集,袁小莉又有新信息。6月14日上午,區文教要帶全區小學校長來觀摩教學,文教局分管小教的副校長也要來。因為事先聽說三年級的語文課教得好,就專門選定下來。冉主任嚇昏了,說不盡的好話要我回去講一節課,我堅決不答應。林渝生湊近袁小莉的耳朵說,隻需如此如此……。袁小莉為難地說,這……未免太下作了。林渝生說,為了生存,隻能如此,聽話吧。

6月14日那天,舊場小學沉浸在節日般的氣氛中,操場上掛著歡迎客人的條幅,全校學生排成兩行,背著毛主席語錄,見一溜客人來了,立刻山呼口號鼓掌歡迎,大隊請來的吹鼓手合湊出古老的農村喜慶音樂。冉天芳清早起來梳洗完畢,吃過早飯換上新洗的花衣服和“的確良”褲子向幾十公尺開外的學校走去,見自己的老漢、主政一方的實權人物在向老師們指手劃腳,懸起的心才放下來,站到學生的隊伍中。

上課開始了。

走進打掃幹淨的教室,見文教局副局長、區文教和20幾名小學校長坐在教室後麵,微笑著投來親切的目光,她甚至覺得有點自豪。

然而講起課來,總是昏昏乎乎力不從心,拚音拚錯,講課說“白”話,把玖瑰花讀成“攻塊花”,引來師生轟堂大笑。別說教得好與差,說的話全是“硬傷”,根本不是教書那回事兒。不知怎麼搞的,身上癢起來了,從上身癢到下身,她也不敢停下來,隻有用力扭動肩膀去止癢,隨著肩膀的扭動,鼓起在花衣服裏麵的兩個大奶子也跟著做圓周運動,把年輕校長看得性衝動!上頭還好說,胯下癢起來比受刑還難受,實在受不了,隻有用手去抓摸,當著別人的麵做這種動作,無異於侮辱人格!原來,袁小莉按照林渝生的指教,到竹林裏去刷下筍殼毛,用油紙口袋裝起,等待時機拿出來施用。等到6月12日,冉天芳的老娘將女兒的衣服洗了,拿出來晾在地壩邊的斑竹杆上。那天上午,袁小莉請來大隊赤腳醫生,掏錢給五保戶王大爺開了一副中藥,放在瓦罐子裏熬,服侍王大爺吃了。趁著四下無人的機會,她走到地壩邊晾衣杆下,默念著“為了生存”把筍殼毛糊在胸膛上褲襠上,這才有了冉天芳課堂上類似於“色情表演”的一幕!

“這課不要上了!”文教局副局長站起來發話。

區文教把校長們帶到小學教研室,正要他們談觀摩觀感,文教局副局長向他問道:“這是代課教師還是正式教師?”區文教說是才招來的代課教師,教學經驗是有點不足。這位副局長向他發話道:“馬上辭退,叫原來的語文教員來上課!”

區文教立刻向冉萬田下達副局長的指示:“辭退冉天芳,把袁小莉喊回來上課!”

袁小莉走進惜別兩月多的教室,立刻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笑臉,聽到了暴雨般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