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朦朦亮，信號彈從西邊的明月山升起。隨即，大地上紅光閃閃，槍炮聲響成一片，捍紅聯軍與討賊聯軍的大戰開始了。
甘棠聽見紮紮紮的拖拉機馬達聲。她有些奇怪，戰場上怎麼還有人開拖拉機？俄頃，一輛用鋼板焊成的拖拉機開到馬頭寨下，機槍噴射著孤形的彈道，全不領會從寨上打下來的子彈，如入無人之境。
“杜兵，趁天沒有亮明，你帶四0火箭筒下去，在20公尺之內發射。人多了不方便，隻能由你一個人去，也隻能帶一顆炮彈，一下解決問題。”甘棠向杜兵下達命令。杜兵扛上火箭筒，穿過一片玉米地，然後從蘆葦叢中鑽出來，從側麵避開火力，衝到“土坦克”前，對著它的油箱扣動板機。轟的一聲，熊熊大火包圍住了“土坦克”，第一個回合取得勝利。
開初，李世田以為“土坦克”上的機槍會打得知青抬不起頭，然後大舉進攻，拿下馬頭寨。不諳對方有啥子先進武器，一炮就把“土坦克”打掉。他把手槍朝馬頭寨一指，第一個衝了出去。
李世田帶著紅農兵團衝到一列土丘前伏下來，指揮3挺機槍向馬頭寨傾瀉出密集的彈雨。他見寨上無動靜，以為知青被“土坦克”打死了，或者他們不敢打了，膽子也就大起來，扯著嗓子幹吼道：“甘棠，你這個爛婆娘，快帶起人下來投降吧。如要頑抗，老子捉到你，沒得頭回那樣火巴 和，要讓我們兵團的人把你日死！”原來，鐵籠寨之戰，他從石坡掉下來，落到半岩的樹藤上擱起，撿回一條命。
見他如此狂妄，知青們氣得咬牙切齒，但甘棠就是不發出開火的命令，隻能等著他慢慢靠近。
丟一枝“三八式”步槍過來。黑牡丹大叫道。
黑牡丹架著“三八式”步槍瞄準著李世田。近了，近了。甘棠對黑牡丹說，打！黑牡丹扣動板機，李世田應聲倒下。此時，寨上槍聲大作，紅農兵團打了一陣亂槍，退了回去。
紅農兵團改由李文秀指揮，她要報受“淫刑”之仇。
在迫擊炮和機槍的掩護下，李文秀帶著紅農兵團撲向馬頭寨。亂石成堆的破寨子非但起不了藏身的作用，還反而因炮彈炸起的飛石加大了爆炸的威力，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淹沒了男知青粗野的叫罵聲，知青們匍匐在亂石間，經受著地獄烈焰的熬煉。一隻纖細的手落在甘棠麵前，斷臂處露出尖利的骨頭，這是從戰友身體上掉下來的人體器官呀！甘棠心如刀絞，逐一呼喚著女同胞的名字，然而回答她的，隻有掀開地皮的爆炸聲。她往前爬了十幾步，才發現已失掉一隻胳膊的雪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