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把采回來的藥材標本製作好，廣播裏就通知赤腳醫生李旭到計劃生育試點工作隊去服務，不得有誤。李旭按時趕到公社報到，這時他才知道縣革委按上級規定在本縣開展計劃生育試點，在平壩、丘陵、山區各選1個公社試點，取得經驗後在全縣推廣。山區公社就定在安寧，公社根據工作隊的要求，派1個赤腳醫生去服務。李旭年輕能幹，被公社選中。李旭問服務做些啥子事情？公社辦公室叫他到公社衛生院，聽從縣裏邢隊長安排。
被計劃生育的男女，都是在計劃生育小分隊的“陪伴”下而來。封建社會幾千年，而今涉及到“性”的計劃生育是最敏感的事情，來的人羞羞答答、誠惶誠恐，隻要聽到叫名字，一臉驚慌走進手術室，一會兒又神情詛喪地扶著門方走出來。
搞了十幾天，李旭才清楚所謂服務，就是拿這拿那，挪挪動動，清洗瓶瓶罐罐，器械消毒，最大的好處是白米幹飯脹個夠。他感到服務工作太單調，提不起興趣。有一天，被迫產生了興趣，但過後又失悔做得太絕。
護士換上新刀片，去作結紮前的清理工作。她叫一個中年農民躺到床上，把“小衣”（褲子）脫下，把“東西”現出來。那農民老打老實的依了，弄出來擺起。護士一手按住他小腹，一手拿著刮胡刀，正要伸出手去，那農民早在脫“小衣”時，以鄉下人的眼光看到美如天仙的護士，心頭就有些激動，及至雪白細嫩的手兒接觸到肚皮，副交感神經就興奮不己的活躍起來，驅動那東西猛地一彈奮然而立。作為護士，男人身上的哪樣東西沒有見過，並不為奇，但見到這種從未見過的特殊場麵實在有些害怕。她慌慌張張地向邢隊長作了報告，邢隊長也是女的，她說用冷水淋。護士到夥食團水缸裏舀來一杯冷水，從上到下的淋了下去。不諳那東西遇到水，有如饑渴的蛟龍受到滋潤，更是昂然而立不可一世！手術也做不下去了，這種情況手術醫生都未見過，一個二個的沒有抓拿。李旭提起聽診器走過去，用那熟膠橡皮管朝那東西猛力一掃，猶似蛟龍挨了金箍棒！驟然低下了奮起多時的頭顱！李旭當時有些激動，事後想起太魯莽了，對那農民連說對不起。
李旭在醫院夥食團外麵洗床單的時候，大隊書記尋到了他，說本大隊合作醫療站隻有你一個人，你走了，農民看病不方便。剛才和公社協商好了，他們同意另外抽人，跟我回去吧。
在回去的路上，大隊書記講起八隊發生的一件怪事：包二娃子工也不出，天天端根板凳到階沿口坐起，伸起頸子流起清口水“汪汪汪”的學狗叫，社員說他是中了狐狸精的邪。縣醫院也去了，醫生弄去檢查，沒有查出啥子病，藥都沒有拿到又回來了，這病不曉得你能不能治？
來到八隊包二娃子住處，隻見一堆大人娃兒聚在一起看稀奇，把包二娃子當瓜娃子逗起耍，見有人來了，都主動讓出一條路。李旭清完脈，思考再三，這包二娃子又不是神經病，做起表麵怪異的樣子，歸根到底還是一個“氣”字——實際上是氣不正。治療之法，隻能溫腎納氣，降邪氣，隻要氣正了，也就不怪叫了。他對包二娃子的父母說，二娃子的這病，要慢慢調理，副把兩副藥是不行的，要慢慢來。他當即開了沉香、木香、幹薑、吳茱萸、桔皮以溫腎納氣。接著開紫蘇、半夏、陳皮、甘草、前胡、當歸、大棗、肉桂以降氣……。他很有信心地注意著包二娃子藥後變化，隔一天把就去看一次。3副藥後，怪叫聲減弱，不再流清口水，幾副藥後，怪叫聲消失了，曉得笑了。
為采到足量的藥材，李旭作好充分的準備。他這一次采藥，重點解決公社衛生院缺乏的藥材。他邀鄰居範明揚當助手，一路上白雲山采藥材，采取從上到下的路線，免得背起藥材負重爬坡。爬到白岩山之巔，十幾丈高的石岩上，著生一些低矮的岩生植物，如巴岩草、石岩薑、石葦、石斛等藥材，看著就跟饞。爬到岩頂，把背係套在樹上，李旭站進背簍，人吊在石岩上，背簍在空中蕩來蕩去，確有一番登山運動的驚險。
這一次采集，在山裏過了三天“原始人”的生活，兩個大背簍裝得尖尖的，收獲不小。
當氣喘籲籲地回到合作醫療站的時候，已有幾個人等著。其中一個姑娘，臉腫得像泡粑，上麵長著密密麻麻的漆痱子。她的媽焦急地說，哎呀，啷個辦嘛，媒人給妹兒介紹的一個“工人階級”，再過8天就要從江津回來看人，妹兒這個樣子，那個工人階級還看得起嘛，求李知青想個辦法。李旭叫她不要作急，漆痱子算不了啥子。你叫娃兒到溪河促回螃蟹，衝爛敷在臉上，幹了又敷，一連敷它四、五天，漆痱子就要脫落，不誤看人。數日後，母女到合作醫療站衷心感謝，那姑娘眉清目秀完全變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