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赴約公墓下(1 / 3)

“你聯想到什麼?”張誌誠敏感地問。

我搖搖頭,視線避開玻璃罩,背過去坐到椅子上,提起丹田之氣,運用吐納之術,真氣在全身經絡流轉一周,然後長長籲了口氣。

他將油畫歸回原位,倒背雙手踱到東牆書架麵前,道:“幹屍手指間纏繞的結叫遊脈結,是明朝宮廷禦醫之間傳遞皇帝病情報告時出於保密需要打的繩結,內部暗含銅絲鐵屑,若解結的方法不對牛皮將被毀壞,牛皮上記載的東西也化為烏有……可惜,遊脈結的打結與解結技巧早已失傳…….”說到最後一句,他的目光定定盯在我臉上。

我心中雪亮,猜到他的心思。

“怎麼知道我有能力解這種結?”

“你們結婚那天,我們雖然沒參加,但托人送了份賀禮過去…….”

“一對依波路手表。”瑞士名牌,單價在五萬元左右,盡管如此張貞還是鬱鬱寡歡,對她來說父母親到場祝賀的意義遠比手表更重要。

“當時我心裏很不痛快,包裝禮品盒時遂起了小心眼,把彩帶做成珠寶行通用的千千結,並指定由你親手拆,按我的設想如果你以剪刀或是用蠻力拉扯,盒底就會掉到地上,縱使手表不壞,也要讓你大大地出一次洋相……”

我摸摸下巴,暗想天下竟有這等促狹鬼丈人,難怪人們說無奸不商。

“後來聽說你根本沒在意,手指頭繞了幾下就把禮品盒拆開,於是我開始留意,每次讓貞貞帶吃的、用的回你們自己家時都把繩子打成難度極高的結,可每次都被你輕鬆解決,從未動用過剪刀。”

我啞然失笑:“怪不得從你這兒拿回去的東西拆起來特費勁,有時幾兩鹽花生也打四五道結,原來都是測試題……既然測試通過,為什麼不以老丈人的身份下達命令,反而拖到現在才……”

張誌誠沉默片刻,道:“此事禍福難測,我遲遲下不了決心……誰知那夥人卻等不及了,他們不僅要東西,而且想取我全家的性命!”

“什麼人?要什麼東西?”

他似乎不願多談:“如果你不想加入就最好別多問,知道得越多越危險。”

“不就解個小小的遊脈結嗎,能有多嚴重的後果?”我有些不信。

“你同意解?”

“我……我不想看到屍體,更不願意碰。”

“我理解,你是因為遇到極為可怕的事而產生記憶封閉,所以兩年來一直盡力避免觸及過去,這些貞貞都跟我說過,”他溫和地說,突然話鋒一轉,“可你打算永遠逃避下去?打算不明不白地打打拳、喝喝酒,然後老死在穀城?打算孤零零葬到城南山公墓,墓碑上寫著‘黃非之墓’,或許連名字都是假的!”

我被激怒了,站起身憤怒地說:“我會找回我自己,隻要遇到恰當的時機!”

“現在就有一個機會,解開遊脈結,參與我的計劃,這件事與你的身世密切相關。”

我愣住了:“什麼意思?”

張誌誠重新燃起雪茄,用力抽了幾口,慢悠悠道:“那天早上在城南山公墓發現你的人就是我,當時你處於昏迷狀態,嘴裏反複嘟囔三個字,金羅漢!我打110報警將你送進醫院,誰知負責治療你的偏偏是貞貞,而且她不顧我的勸阻和你結婚,哼,作繭自縛,這句成語用在我身上是不是很貼切?”

“金羅漢?金羅漢是什麼?”

“這具幹屍出土時,身邊就有一尊金羅漢!”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感覺好象掉進了亂麻堆。

他兩手搭在我肩上:“聽著黃非,你有一身好武功,會解遊脈結,又知道金羅漢,憑這三點就足以判斷你過去必定參與過一件事,尋寶。”

“尋寶?什麼寶?”

他後退一步,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不能泄露太多,除非你同意我的要求。”

我朝幹屍的方向掃了一眼,硬生生打了個寒噤。

不知為什麼,隻要看到屍體,心裏便會騰起一種莫名的、深入骨髓的恐懼,它充滿了黑暗和肅殺,它讓我產生本能的厭惡與反感。

我想我暫時無法正麵接觸幹屍,在我完成另一件事之前。

“讓我考慮一下。”

“可以,但不能拖太久,形勢不等人。”

“後天上午給你回複。”

他頜首道:“有個問題我必須說在前頭,因為你不是我的女婿,我們之間屬於對等的合作關係,既然是合作,當然不會無償付出,我將給你一大筆錢作為預付金,等找到要找的東西,還可以分享總額的10%,怎麼樣?”

到底是商人出身,做什麼事都把利益分配先算清楚,其實財產多少對我而言不過是個數字遊戲,隻要能保證今天吃飽喝足,我甚至懶得想明天的早餐。

我苦笑著起身告辭,張誌誠表示讓張貞送我,走出客廳才發現她已上樓休息了,隻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