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升陽續道:“文革期間我把祖宗屍骸和財物轉移到秘密修建的地下室,但又唯恐地下室也有一天被查到,又暗自把金羅漢等極少數珍寶藏到穹窿山一個山洞,這個洞原是林家秘密煉藥的場所,位置非常隱蔽,解放後由於種種原因被廢棄了,因此那個畜生不知道,也一直沒找到金羅漢……”
門外突然有人叫道:“誰在裏麵?誰在裏麵說話?秦醫生、吳醫生,快過來。”
我們大驚。
林升陽急促地說:“它叫盤絲洞,南山山腰逸仙亭向右三十步,玉石龍頭向內連推四下…….快離開,別管我,快!”
我說:“他們進來怎麼辦?”
林升陽漲紅臉,握緊雙拳道:“別婆婆媽媽的,快滾!”
穆林連忙拉我進密道,當所有人進去後將夾板複位,隨後貯藏室的門被從外麵打開。我們伏在裏麵一動不動,大氣都不敢出。
“你是誰?在這兒幹什麼?”
“我叫林升陽,是你們院長的爸爸。”
“喔…….是嗎?那好,我們帶你去見院長。”
“別過來!你知道你們把電擊棍藏在身後……林院長的小名叫阿桐,他牙齒不好,因為小時候吃糖太多,他睡覺打呼嚕,他媽媽是八三年六月死的,葬在興隆公墓……我說的對不對?”
貯藏室一片安靜,顯然這幾句話讓幾名醫生感到極大震撼。
“你……你稍等,我去請林院長過來。”
張誌誠拉拉我的衣袖,做了個手勢,意思是此地不可久留。於是一行人悄無聲息穿過密道,走到盡頭掀開水泥蓋板一看,居然在精神病院後牆外。重新看到藍天、白雲、青山、綠水,真有再世為人之感。
“你猜他們父子倆見了麵會說些什麼?”前妻問。
我說:“林友鵬敢不敢去見還很難說。”
穆林道:“兒子再忤逆還是兒子,依我看最後是大團圓結局。”
珊瑚道:“可林升陽把傳家寶都送人了,感覺象是料理後事……”
話未說完,“轟”一聲巨響,天動山搖,張誌誠等人踉蹌幾步均跌倒在地,隻有我晃了兩晃勉強站住。我清楚地看到醫院大樓左右搖擺了四五下,幸好沒垮,但樓麵已出現明顯裂縫。一樓幾個房間火光大作,濃煙滾滾,裏麵哭聲、喊聲一片。
“氧氣罐!”張誌誠道,“林升陽到貯藏室根本就抱定和兒子同歸於盡的念頭,可惜,可惜呀!”
前妻呆呆地說:“太極端了,我覺得林友鵬有精神狂躁傾向,而林升陽的心理也不太正常…….林家可能存在家族精神病史。”
穆林匆匆爬起來,心急火燎拉著我說:“走,快進去救人。”
我們倆又鑽進洞想抄近路,走了一段發現前麵已經坍塌了,隻得退出來繞到前麵,這一耽擱浪費掉十多分鍾,樓內火勢漸小,幾輛救火車呼嘯而至,直接撞開大門直抵樓下。張誌誠建議別攪進去,現在已經下午兩點多,當務之急是和貢浩會合後著手進盤絲洞取出金羅漢。
回到停車場,貢浩正象吃了耗子藥似的圍著車子直轉,他說輪番打幾個人的手機都不通,從114查了幾個醫院的電話又沒人接,如果四點鍾前見不著人就要報警了。
張誌誠坐到車上直喘氣,畢竟年齡不同,這趟驚魂之行把他折騰得夠嗆。遂建議他和前妻、珊瑚留在車上,我、穆林、貢浩去就行了,雖然盤絲洞三個字聽著邪乎,讓人聯想到白骨精,但一不是古墓,二沒有機關暗道,就是個位置隱蔽的洞而已。前妻有點不情願,但見珊瑚服從安排便不吱聲。
去南山的路上穆林說你真有意思,我問他什麼意思,他說珊瑚的性格與張貞截然不同,一個內斂含蓄,一個外向開朗,真佩服你能兼容並包先後喜歡上性格差異如此之大的女孩。我咂咂嘴說你是誇我還是損我?
其實這會兒我腦中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被電擊後觸發的記憶中,我坐在石室裏為何那麼悲傷,悲傷得甘願放棄生命?
一路上穆林說個沒完,老是懊悔沒有把林升陽帶出醫院,既能讓林友鵬受到應有的懲罰,又能主持林家事業讓醫術發揚光大。我懶得理他,貢浩為人深沉少言寡語,結果變成穆林的單口相聲表演。
逸仙亭處於山腰密林之間,離山道約一百多米,名字雖不俗,隻是個普通六角小涼亭,因為年久失修,柱子上的漆早已剝落,亭頂邊沿彩繪模糊不清,欄杆、亭簷、石凳破的破、斷的斷,根本不可能引起遊客興致。
沿著它向右走了三十步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三個人分頭用尖頭鏟挖了一通,除了泥土就是山石,還有幾隻死老鼠。
我悻悻踢了一腳,罵道:“死耗子!”
貢浩不悅地瞪了我一眼,我沒好氣道又不是說你。
穆林拿衣袖擦擦汗:“向右,這個右是站在哪個角度?如果麵朝山下,就是我們這裏,如果麵朝山頂,恐怕在另一邊。”
“那邊離山道隻有幾十米,難道不怕別行人發現?”我說。
貢浩道:“試試吧,他總是夜裏過來,那時山上沒人。”
還是沒有。
穆林有些不耐煩了,將尖頭鏟往地上重重一頓道:“林升陽根本是在騙人,也可能禁閉十多年他早忘了具體位置。”
貢浩沉吟道:“能精確說出三十米,證明他的思維、記憶沒有混亂,不過‘向右’又有點含糊,或許洞口與亭子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再過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