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印尼三寶壟(1 / 3)

下了火車腦海中象電影回放似的,閃現出多年前我從外地回來下火車回家的經過:從 3號門出站,向右拐,在華聯商廈南側等公交車,到新華書店下車,過馬路進斜對麵巷子,路過少年宮向北,喻家巷就在前麵兩百米處。

前妻見我如夢遊般恍恍惚惚有些擔心,說喪失記憶的人看到曾經生活過的地方,能這麼清楚地回想起一切嗎?

珊瑚說通常而言有兩種可能,一是把現在與過去糾纏在一起,產生記憶混亂,從而加深記憶封閉,她遲遲不說出真相就是擔心這一點;二是這些場景觸發了他的記憶點,從而聯想到過去的點點滴滴。

“可是…….當初你突然站到他麵前時,他為什麼無動於衷呢?”穆林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珊瑚的臉頓時沉下來。

進了巷子,我腳不打停地左拐右彎,然後站到一個院落前麵,門牌上寫著:喻家巷19號。

大門上滿是灰塵和雨打後的泥印,鎖眼表麵生了一層鐵鏽,台階間隙處冒出幾株狗尾巴草和蒲公英,一看便是多年無人居住的舊宅。

“怎麼辦?等晚上翻牆過去?”穆林道。

前妻譏道:“你是賊做多了習慣不走正門,這是黃非自己的房子,就是把門砸了也沒關係。”

貢浩道:“剛才路邊有個配鑰匙的攤兒,我把他叫來。”

“等等!”我叫住他,腦中閃出一個鏡頭:我背著包出門,經過一戶人家時拐進去,把鑰匙交到一位中年婦女手中,她慈祥地邊笑邊叮囑著什麼。

我喃喃道:“徐三娘…….鑰匙在徐三娘那兒…….”

穆林一聽放開嗓子大喊:“徐三娘!徐三娘!”

“誰啊?”十多米外有人開門出來,容貌我回憶中的完全一致,看到我眼睛一亮,“原來是非非,啊呀啊呀,都快認不出了…….”

寒喧後她取來鑰匙打開門,小四合院裏已長滿野草,堂屋正中掛著父母親的遺像,含笑看著我。我不由淒然淚下,跪到地上磕了十幾個頭,好象隻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對雙親的愧疚。

屋裏陳設並不多,都被翻得淩亂不堪,被子、衣服、書扔了一地,抽屜、櫃子半敞半閉,壁櫃、床側夾板全部撬開,房子夾縫、屋後地麵都被竟挖出一米見深的大坑。

顯然克裏斯蒂對這裏進行了全方位的、地毯式搜索,如果珊瑚沒有撒謊的話,金羅漢應該不在家裏。

珊瑚等人象約好了似的全不見了,留下我一個人安靜地思考,不知不覺走出堂屋,在十多個平方的小院子踱了兩圈,突然靈光一閃:

這裏沒有沙袋、沒有花草,不是我夢中練功的地方!

我趕緊跑到徐三娘家,珊瑚他們都坐在那兒聽她講我小時候的事,正好說到我六歲時拜本城最有名的程師傅為師,程師傅是“大覺拳”第十四代掌門,曾進京參加過“中華傳統武術技藝交流大賽”。他對我十分嚴格,每天早上督促我運氣、練功,手把手指點存在的不足,晚上則在月光下習修各類兵器拳術,雨雪不輟,一直堅持到我離開平閣縣去省城。

“程師傅住在哪兒?”

“城外,城南村有個武術館就是他辦的。”

我應了一聲準備出門,珊瑚又問了一句:“作為掌門人,如此悉心指導弟子,其中一定另有緣由。”

“是啊,”徐三娘道,“非非兩歲那年程師傅練功岔了氣,走火入魔,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不能說話,也不能吃東西,幸虧非非他爸診出病根,兩針下去就治好了,從此程師傅視非非爸為救命恩人,後來非非成天喜歡玩槍弄棍,家裏見他有習武天賦,這才跟著程師傅學武。”

走近城南村口,遠遠見到一個招牌:大覺武術館,裏麵隱隱傳來劈裏叭啦的打鬥聲,我頓時拳癢起來,飛奔入內,卻見館內十多個年輕人正站成兩排練習散打,東南角有個老者,白發蒼蒼,雪白的胡須飄逸在胸前。

“師……師傅?!”我試探地叫道。

滿屋子人都停下來,詫異地打量著這群不速之客。

老者雙目如電凝神看著我,似乎有些奇怪,又似乎有些生氣,珊瑚快步上前湊近他低聲說了幾句,他微微頜首,站起身大步走到我麵前,紮好衣袖,驀地大喝一聲:

“看招!”

雙拳轉瞬攻到我麵前,我低喝道“來得好!”後退半步,側身架開他的手臂,飛腿橫掃,他靈巧地轉身似擋似推把我格出兩步之外,兩人各展所長戰成一團。老者內力極為渾厚,力道雄渾,動作快如閃電,氣魄勢若奔雷,我好久沒遇到過如此強勁的對手,當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將平時所練發揮到極致,打得酣暢淋漓痛快不已。

鬥至二十多回合,我大吼一聲:“小心。”猱身上前,左拳搶攻中路,右臂藏在背後,等變換角度時陡然翻出來直取對方下腹------這是師門絕招“靈童偷桃”,在穀城無人能避過這個殺手鐧。

誰知他早有防備,左膝向上一頂,雙掌前推與我的左拳正麵相擊,“砰”,盡管他卸掉此招,但畢竟年老體衰,被我震得“蹬蹬蹬”連退四五步。

幾個小夥子趕緊過去扶著他,其它人從四麵八方圍過來,麵色不善。

“住手!”老者怒喝道,定睛看著我道,“小東西,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