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穆單膝下跪，握住蘇曼的腳踝。
蘇曼第一次從高處俯視冷穆，恍惚覺得，冷穆的這個姿勢好熟悉。
來不及細想，冷穆的嗬責聲打斷蘇曼。
“誰讓你穿這麼高的鞋子的？！”
蘇曼看了看自己的鞋子，七厘米的短靴，一點不算高。
蘇曼穿高跟鞋是有來源的。
蘇馨會說話前，蘇曼還是想穿什麼就穿什麼，蘇馨會說話之後，蘇瀾就不停提起蘇曼的身高，教導蘇馨千萬別想蘇曼這麼矮，千萬要長高。
從此以後，蘇曼和高跟鞋成了生死不離的夥伴！
但是，蘇曼覺得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和冷穆說比較好。
因為現在這個情勢，她保證冷穆不會像蘇瀾一樣笑話她的！
冷穆脫下蘇曼的短靴，眉頭更緊了。
右腳腳踝以下，腳掌心掌背，是一片紅腫。
蘇曼也皺著眉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開車的關係，就連冷穆輕輕握著，她也覺得疼。
冷穆真的想狠狠握下去！讓蘇曼徹徹底底疼個夠！
可終歸，冷穆舍不得。
蘇曼望著半跪的冷穆，茫然。
“有個小孩子燙傷了，我替她處理了一下，所以晚回了。”
蘇曼不知為何，對著冷穆就說了出來。
這算是解釋吧。
蘇曼心底知道，卻不願意承認。
“嘶！”
蘇曼的臉都皺起來了。
她就不應該解釋！
自作多情！
冷穆本來是不想捏的，但蘇曼的話刺激到他了，不得不狠狠教訓一下這個女人！
“你以為自己有多大！自己也就是個孩子，還照顧別人？！”
冷穆恨恨說道，手上已然開始輕巧為蘇曼塗抹藥膏。
蘇曼皺著的臉，黑了。
她無比恨冷穆！
水藍色的眼眸盯著冷穆，堅信眼神是一種武器！
眸光卻慢慢變得淺柔，因為冷穆太過溫柔。
就連在蘇瀾身上，她都未曾見過這樣細膩的感情。
蘇曼承認有那麼一瞬間，她被冷穆所感動。
而後是心痛，疼蔓延至四肢百骸，讓蘇曼痛到麻木。
對於失去的記憶，蘇曼想起大半，餘下的，她能夠拚湊起來。
她和冷穆，從開始到結束，都是他的複仇，她的還債。
她對他，隻是複仇的祭品。
僅此而已。
冷穆也並未反駁，不是嗎？
這是蘇曼能想起的全部記憶。因為麥恬，蘇曼想起過去一年的開始與結束，而這些，並沒有什麼美好回憶。
蘇曼望著為她擦拭藥膏的冷穆，指尖冰涼。
她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人可以這麼溫柔，待她如此之溫情，彷如珍寶！
疼痛之後，心中蔓延著酸楚，還有苦味，形成一股複雜的滋味，盤繞在蘇曼心頭，釀成一道清泉，從水藍色眼眸中滾落。
冷穆塗完藥膏，檢查了蘇曼的另一隻腳，確定無事後，擦淨手便起來了。
抬眼，便看見一行清淚滑過。
蘇曼的眼淚？
冷舒曼的眼淚？
冷穆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