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山濤不禁暗暗稱讚:子龍真丈夫也!當時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像趙雲這樣對妻子如此忠誠的男兒並不多見。馬雲祿也沒有辜負趙雲的深情,雖然出身貴為西涼公主,但婚後操持家務,相夫教子,還能給兩個兒子傳授武藝。趙雲能夠放心常年在外征戰,並且九死一生,年近古稀仍能馳騁沙場,也是跟他的賢內助分不開的。山濤想到上墳之事,趕緊撥開人群,向東而去。
艱難走出市集的核心區域,外圍人少了很多。山濤正要快步離開,忽然聽到路邊有人喊他的名字:“閣下可是山巨源?請留步!”
山濤隻見一位中年道人立於路邊,卻是一位測字算命的先生。
“先生如何得知在下名諱?”山濤稽首問道。
“我想知道自會知道,嗬嗬!”道人笑答,“相請不如偶遇,我為山將軍算一卦如何?”
山濤也笑道:“好!好!”
“請問山將軍要問什麼?”
“哈哈!既然尊駕神機妙算,怎麼能不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呢?”
道人輕撚長須,低聲說:“一問功名,二問姻緣,是也不是?”
“哦?”山濤一怔,“正是,正是!”
道人定睛看著山濤,右手掐掐算算,嘴唇微動卻不出聲。突然眉毛一揚,點了點頭。
“如何?”山濤問。
“這功名與你姍姍來遲啊,尚在二十年後。”
山濤一驚,喃喃自語:“二十年後、、、、、、”
“那,姻緣又如何?”
“近在眼前!嗬嗬。不過呢,你二人命中有一場劫難,如能化解,則能相守白頭。”道人緩緩道出,表情不無神秘。
“那該如何化解這場劫難?”
“山將軍請稍等,貧道去去就來。”這道人轉身進了身後的茶莊,徑直到櫃台借了紙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便拿出來交給山濤。
山濤一看,上麵寫的是:
草黃拈花去,
水鏡明月懸。
雲台一線天,
鬥轉百家岩。
後兩句應該指的是雲台山的百家岩,在離武陵不遠的修武縣。前兩句是什麼意思呢?山濤思索片刻不得其解,急忙抬頭詢問。再一看那道人已經離開,環顧四下不見蹤影,遠遠傳來聲音:“有急無緩,切記,切記——記——”
山濤收了字條,仍然向東奔趙家老宅而去。剛行走不遠,走到一座橋頭,隻見前麵有人奔跑喊叫。由於走得很快,又在思索剛才道人給的字條,山濤不及躲避對麵來人,被一個姑娘撞個滿懷。他本就身材高大,又是練武之人,一下子就將那姑娘撞到在地。
山濤趕緊上前俯身攙起姑娘的手臂,那姑娘扭過頭來。四目相望,山濤愣了一下——從未見過如此的絕世容顏!加之眼波中盛滿委屈,是誰看了都不禁為之心動。片刻之間,後麵追趕的一群人已經跑到橋上,呼啦啦散開把山濤和那姑娘圍在當中。山濤雙手攙起她,關心地問:“姑娘,你沒事吧?”那姑娘不知是摔疼了還是嚇壞了,站起身,雙手拽住山濤衣袖並不答話,眼睛恐懼地看著周圍一群凶神惡煞的漢子。這一夥人大概有十二三個,有四個看打扮是衙役,手持鋼刀。其他幾人也都是緊身束腿短打扮,身上手上都帶著兵刃,應該是大戶人家護院的武師。
山濤半轉身兩邊掃視了一圈,低頭輕聲說道:“姑娘,別怕!”
“小子,別多管閑事,不要耽誤大爺辦案!”領頭的捕快喊道。
“你們十幾個人欺負一個姑娘,她一個弱女子犯的什麼案!不會是有人想強搶民女吧?”山濤喝道。兵荒之際,這種情況隨處可見,所以山濤憑經驗判斷,多半是富家子弟勾結官府欺男霸女。
那捕頭聽山濤的口氣也像官家的人,喝住幾個躍躍欲試的手下,冷笑幾聲,“這位爺想替人出頭嗎?”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公文,遞到山濤眼前展開,“你看看這是什麼!”
這是一張捉拿令,上麵分明或者一個相貌出眾的女子頭像,正是身旁這位姑娘。下書:緝拿竊賊薛靈芸,後麵是真定縣衙印章。
“我沒有偷錢,他們冤枉我!”薛姑娘此時已經鎮定了許多,厲聲說道。
“這樣吧,我隨你們一起回縣衙,請縣令大人公堂裁斷。如果證據確鑿,這位姑娘自當伏法。如果是栽贓陷害,必須還姑娘一個公道!”
“閣下何必趟這渾水,你走你的大道,我拿我的犯人,各不相幹!”捕頭道。
他說完這句話,薛姑娘也轉頭看著山濤。那仰視的目光楚楚可憐,絕美的臉頰帶著淚痕,一縷青絲散落在嘴邊,似在訴說著冤屈。薄薄的有些幹裂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