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輕,頗有涼意。身披鵝黃羽紗的女子至莊家後門,右手拈起裙裾,左手拉了拉發絲,蓋住了左側下頷,便推門進去了。
她才關了門,後頭便正巧經過歌兒,歌兒見了她便道:“你一大早去哪兒了?小姐正找你呢。”
女子應了聲,便趕忙向小姐房中去,正有仆人領著一男子向這裏來,比她先進了房。她停下腳步,候在門外。
門口的丫頭見了,隻對她道:“小姐說了,見到姐姐您,就立馬傳您進去。”女子點頭,便掀了垂簾進房去。
房內熏香氤氳。
恰巧老爺、夫人、小姐及剛才進去的男子都在。女子見了這陣勢,不禁吃了一驚,便也乖乖到小姐身後立著。此時老爺正與客人談話,小姐便抬頭問女子:“你一大早去哪了?找也不見影兒。”
女子行屈膝禮:“回小姐的話,我隻去外頭打聽了菊展的事。”
“行了吧,敢道是你左臉下那青塊也是由菊花打開的?”小姐鳳眼瞅她,她撫上自己的臉,垂了眼簾噤了音。小姐也不再過問,一笑置之,正了臉色與客人交談。
語罷席散,男子告退。
夫人抬首對女子道:“你送杜公子出府去。”
女子點頭輕聲應著“是”,便向男子平攤右手道:“杜公子,請。”兩人出了房來。
女子因心存私事,一路無語。轉過了廊道,男子笑問:“姑娘的臉是怎麼了?莫不是讓你家小姐打的?”
女子揚起秀眉,才見到這男子的長相,一雙柳眉甚似女子,丹鳳眼似翹非翹,唇紅齒白,連膚色也是玉一般細膩,不禁看呆了,便停了腳步。
男子見她如此,笑道:“姑娘是對我這長相動心了?”
女子低下頭去,紅了臉輕聲道:“杜公子貌似女子,是男子也要怔半晌,何況是我這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呢。”
男子大笑,與她邊走邊道:“我叫杜岱允,還不知姑娘名姓。”女子淺笑:“展眉。”說罷微微抬眼看他。
府口杜岱允回首,見展眉嫋嫋婷婷,眉清目秀,雖沒莊綺高貴,卻別有一番孤傲清高,恰似夏荷冬梅,濯漣不妖,出泥不染,甚是賞心悅目。
這是我事隔兩年後第一次見他時候的情景,他很脫俗,舉止瀟灑有風度,不帶對男女的拘謹。我苦笑,抬首,看見南樓上空慘白的滿月,苦悶地歎氣,似要將這二十年來的相思全部吐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