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一天到現在,都有兩個年頭了。我的皮諾喬,這兩個年頭就像兩個世紀!爸爸好想你。”

“哦,爸爸您是怎麼過的?這蠟燭打哪來?點蠟燭的火柴又是誰給您的?”

“我這就原原本本告訴你。你要知道,那個風暴,就是打翻我的船的,也打沉了一艘商船,海員全都得救,可是船沉到海底。這條鯊魚這一天胃口太好,吞下我又把船也吞進來了……”

“怎麼?一口就吞了整條船?”皮諾喬驚奇地問。

“對,一口就吞了整條船。它隻吐掉了一根主桅,因為主桅嵌在它的牙縫裏,像根刺惹得它不舒服。我真運氣,這條船裝的是罐頭肉、餅幹、麵包幹、一瓶瓶的酒、葡萄幹、幹酪、咖啡、砂糖、蠟燭和一箱箱火柴,多謝老天爺天恩,我又能活上兩年,可現在什麼也沒有了,你看見這支點著的蠟燭了嗎?它已經是我最後一支了……”

“那以後怎麼辦?”

“以後嗎?我親愛的,咱倆就得生活在黑暗當中了。”

“那麼,我的爸爸,我們必須馬上想辦法逃走。”

“逃走?怎麼逃?”

“咱們溜出鯊魚的嘴,跳到海裏遊走。”

“這辦法不錯。可親愛的皮諾喬,我不會遊泳。”

“那有什麼關係!您就騎在我的肩膀上。我是個遊泳好手,可以安安穩穩把您帶到岸上。”

“這是不可能的,我的孩子!”傑佩托搖著頭,微微苦笑,“像你這樣一個木偶,隻有一米高,你以為你有力氣背著我遊泳嗎?”

“您試一下就知道了!萬一咱們命定該死,咱們就擁抱著死在一起,這至少是個很大的安慰。”

皮諾喬二話不說,拿起蠟燭,走在前麵照路,回頭對他爸爸說:

“跟著我走,別怕。”

他們在鯊魚的肚子裏走啊走,走了很長一段路,終於來到怪物的喉嚨口,他們停下來,想找一個有利時機逃出去。

鯊魚的嘴巴大開著,因為它太老了,又害著氣喘病和心髒病,睡覺也要張大嘴透氣,從喉嚨口往上看,外麵一大片星空和皎潔美麗的月光,靜靜的。

“現在正是逃走的時候。”他轉過臉低聲對爸爸說,“鯊魚睡熟了,大海很平靜,就像白天一樣明亮。爸爸,您跟著我,咱們馬上就得救了。”

他們順著海怪的喉嚨往上爬,一直爬到其大無比的嘴巴那兒,踮起腳尖在舌頭上輕輕地走。這舌頭又大又長,像花園裏的大道。就差狠狠一跳了,這樣他們就有救了,可忽然,鯊魚打了個噴嚏。狠狠地吸口氣。就像一陣龍卷風,皮諾喬和傑佩托一下子給吸了回去,又落到怪物的肚子裏,摔了個大跟頭。

蠟燭滅了,四周又是一片黑暗。

“現在怎麼辦”皮諾喬認真地問。

“我的孩子,現在咱們全完了。”

“不,爸爸,把手給我,當心別滑倒!”

“你帶我上哪兒啊?”

“咱們試試看再逃一次,您跟我來,別怕。”

皮諾喬拉住他爸爸的手,踮著腳尖走,重新順著怪物的喉嚨向上爬,他們爬過三排牙齒,走過整條舌頭,皮諾喬鼓勵地看了爸爸一眼說:“騎到我肩膀上,抱得緊緊的,其餘的有我對付。”

傑佩托在兒子肩膀上一坐好,皮諾喬屏住呼吸,自信地一跳,落進水裏遊起來了。大海一片平靜,月亮放出全部光華。鯊魚繼續安心大睡,睡得那麼熟,甚至大炮也轟不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