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誠懇地說。
“把鑰匙轉一轉,門就開了。”還是那聲音。
皮諾喬轉了轉鑰匙,門開了。他們進屋,這裏看看,那裏瞧瞧,一個人也沒見。
“噢,房子的主人在哪兒啊?”皮諾喬驚奇地說。
“我在這上麵!”
這聲音從天花板來,他們抬頭一看,會說話的蟋蟀在一根梁上。
“噢!我親愛的小蟋蟀!”皮諾喬很有禮貌地向它行禮說。
“‘親愛的小蟋蟀’了,你這會兒這麼叫我,對不對?可你記得那時候,用一個木槌扔我,要把我趕出你家嗎?”
“你說的對,小蟋蟀!你也趕我吧,用木槌扔我吧!不過可憐可憐我這可憐的爸爸……”
“我可憐爸爸,也可憐兒子。我不是記著你的虐待不放,隻是要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隻要可能,就要待人有禮貌,那麼在必要的時候,人家也會回報我們,待我們有禮貌。”
“你說的對,小蟋蟀,我要記住你給我的教訓,可你怎麼買來這座漂亮的小房子?”
“這是一隻可愛的山羊昨天送給我的。這山羊長著一身天藍色羊毛,漂亮極了。”
“這山羊上哪兒去了?”皮諾喬趕著問。
“我也不知道。”
“它多久回來?”
“永遠不回來了,昨天它傷心地離開,咩咩地叫,像是說‘可憐的皮諾喬……我再也看不到他了……鯊魚這會兒準把他給吃掉了!……’”
“它真這麼說,……那就是她!……就是她!……就是我親愛的小仙女!……”皮諾喬號啕大哭著,心裏酸酸的。
他哭夠了就擦幹眼淚,用幹草鋪好了床,扶老傑佩托躺到上麵,又問會說話的蟋蟀:
“告訴我,小蟋蟀,哪兒我能弄到一杯牛奶給我可憐的爸爸呢?”
“離這兒三塊田的地方,有個種菜的叫薑焦。他有好幾頭奶牛。你上他那兒,就能討到你要的牛奶了。”
皮諾喬馬上到薑焦那兒去,想要滿滿一杯牛奶。
“一杯牛奶一個子兒。先給我錢。”薑焦說。
“可我一個子兒也沒有。”皮諾喬又難為情又難過。
“不行啊,你一個子兒沒有,我就一滴牛奶也不給。”
“沒辦法!”皮諾喬說著就要走。
“等一等。”薑焦叫住了他,“咱們還可以商量商量。你願意搖轆轤嗎?”
“什麼叫轆轤?”
“一個把水從井裏提上來澆菜的木頭裝置。”
“我試試看吧……”
“好的,隻要你抽上來一百桶水,我就給你一杯牛奶。”
“好。”
皮諾喬跟著薑焦來到菜園,學著搖轆轤,還沒提上一百桶水他已經累得渾身是汗了,這活兒比他以前做過的都累。
“要不是我那可憐的驢子死了,搖轆轤這個重活一向都是它做的。”種菜的說。
“您帶我去看看它行嗎?”
“行。”
皮諾喬一走進驢棚,就看見一頭驢子直挺挺躺在幹草上,又餓又累,已經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皮諾喬仔仔細細地看著它,心慌意亂地想道:“可我認識這頭驢子!它的臉我很熟悉!”他低下頭,用驢子話問:“你是誰?”
驢子吃力地睜開垂死的眼睛,用同樣的驢子話低聲回答:
“我是小……燈……芯……”
它說著重新閉上眼睛,死了。
“噢,可憐的小燈芯!”皮諾喬低聲說著,拿起一把幹草,輕輕擦掉它臉上流下來的一滴眼淚。
“這頭驢子你分文不花,卻這麼憐惜它?”種菜的很不明白。“我可是花了不少錢買它,又怎麼樣呢?”
“我告訴您,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你的朋友?”
“他是我的一個同學!”
“怎麼?!”薑焦哈哈大笑說,“怎麼?!你有驢子做同學!書讀得有多好,那就可想而知了!”
木偶不好意思,沒有吭聲,接過一杯還有點熱的牛奶,回小房子那兒去了。
從這天起,整整五個月,他每天天沒亮就起來,跑去搖轆轤,換來一杯牛奶。爸爸虛弱的身體慢慢好起來了。可他還想讓日子過得更好些,又學會了編草籃、編草筐,節儉地花錢,還親自動手做了一輛漂亮的坐椅車,天氣好就推著爸爸出去散步,讓爸爸吸吸新鮮空氣。
晚上他就認真地讀書寫字。他花了幾個子兒,在鄰村買了一本大書,封麵和目錄都沒有了,但他讀得很認真。寫字他就用臨時削的幹樹枝蘸一小瓶自己做的桑子汁和櫻桃汁,一筆一畫地寫。
他體弱的父親十分高興,自己的兒子能這樣賣力地學習、勞動,令他覺得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