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雙眸移到床邊坐著的人臉上時,瞬間就聚起了光亮,嘶啞的低喚了聲:“顏兒。”
隻見她朝他淺淺一笑,便閉眸朝床外倒去。眸中瞬時慌亂,急喚:“顏兒!”伸手便要去拉她,已有人將她抱在了懷裏,是段逸塵。
還來不及開口,段逸塵已將癱軟的她摟起,轉身便要出帳。
“段兄。”他喚住了他。
段逸塵沒有回身,隻是站定,他知道他要問什麼,“她有傷在身,又守了你大半日,身子挺不住了,現在需要休息。”
駱啟霖看著他挺得筆直的背影,緩緩開口:“讓她在我床上休息便是,本王要守著她。”語氣溫和,卻是不容拒絕。
他看見段逸塵的背影似僵了僵,而後便緩緩轉身,摟著手上的人麵無表情看向他。
他對他勾了勾唇,“謝段兄。”便將眸落在他懷中摟著的女人身上,用盡力氣往床內挪了挪,掀開蓋在他身上,覆在他讓出的那片地方的錦被,示意他將人放在他身邊。
段逸塵沉著臉靠過去,眼落在他手中緊閉雙眼昏睡過去的人臉上,流連片刻,便將手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他身邊空出的那塊地方,將他掀開的錦被輕輕蓋在她身上。
駱啟霖沉默的看著段逸塵的一舉一動,知道於他來說,這是一種錐心刺骨的割舍。
但他不得不這麼做,這個女人是他的,她為他付出這麼多,他沒有理由將她拱手讓人。
目送段逸塵寂寥的背影出帳後,他安心的將眸落在他身邊躺著的女人臉上,深眸中一片似水柔情。
忍痛側過身麵向她,又費力的向她靠了靠,直到兩人之見再無間隙。
抬手輕撫過她蒼白又瘦削許多的小臉,眸中隱有心疼。
手緩緩滑入被底,一路沿著她曲線落在她小腹上,輕輕摩挲。
剛清醒前,段逸塵的話他隱約聽見了,他說她有孩子了,她竟然有孩子了!
看著她安睡著的細致小臉,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能將人醉死的溫柔笑容。
毋庸置疑,這個孩子是他跟她的,他們之間又多了個牽絆。
在她小腹上摩挲了一陣,手緩緩移到她腰際,扣緊,讓她更貼緊他,感受著懷裏小小的溫熱身子,這個身體裏孕育了一個孩子,是他的孩子。
他似乎都聽到了自己心中那最後一塊堅冰“哢”的碎裂聲,化作一潭春水,隻為眼前的這個女人……
這夜,樊凉深秋的風似都不再那樣凜冽,和煦如濃春,絲絲縷縷無孔不入的鑽入帳內,將這雙有情人纏繞,纏繞……直至再也分不清彼此……
朝陽又濃烈的爬上了山頂,催醒幾欲要陷入漫長寒冬的大地,漫山的欲黃還綠在晨風中懶散的擺蕩如波濤。
苑苑在鑽入帳內的絲絲晨光中顫了顫眼皮,好溫暖熟悉的感覺,絲絲藥香伴著熟悉的竹香讓她不覺翻了個身,往這溫暖和氣味的來源又靠了靠,嘴角也翹起安心甜蜜的弧度。
下刻,額間便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酥酥癢癢,如急流般灌遍全身,讓她渾身毛孔舒適的張開。
還來不及細細感受,這股柔軟的溫熱又落到她鼻尖,熟悉的氣息和竹香終於捕獲了她心神,是他!
睫毛微顫,緩緩掀開眼簾,他帶笑的絕美臉龐倒映在她如黑曜石般的瞳孔上,便如寶石遇上了澤光,碰撞出最絢爛的光華,流光溢彩,相得益彰。
她久久未回過神,隻隨心輕念了句:“夜……”便覺唇上一暖,聞到的是他微亂的鼻息。
又緩緩將眼簾磕下,細細回應著唇上的溫暖,卻是帶著微澀。這種感覺,隻怕往後都要在回憶中細細惦念了……
越是如此,就越是投入,越是投入,就越是忘我,越是忘我,就越是糾纏,直至兩人都心跳狂亂,忘了呼吸,似要陷入暈厥,才不舍的分開。
苑苑始終顫抖著羽睫不敢掀眸,生怕這一切又是她琉璃一夢。
直到一隻溫熱的大手撫上她臉龐,“顏兒。”她熟悉的溫潤聲音近在咫尺的響起,她才緩緩掀眸,這一切不是夢,他就在她眼前。
伸手覆上她臉上的修長大手,緩緩握住,淺淺對著他笑:“王爺。”
“叫我夜。”他溫言糾正,不容拒絕。
“夜。”她毫不遲疑,叫的順口,仿佛已如此喚過他千萬遍般熟悉。她是已喚過他千萬遍的“夜”,在心底。
他反手捉住握著他手的小手,拉到唇邊,細細摩挲,聲音從她手下傳出,有些悶悶的:“顏兒,再也不要不告而別,你上次的不告而別,讓我們差點再也不能相見。”現在回想起她跨馬而去的決絕背影,聲音中似還帶著痛楚。
苑苑卻是一驚,被他握住的手都僵硬的微抖,她終是無法許他這一諾。
隻是片刻的閃神遲疑,也沒逃過駱啟霖的眼,輕輕在他唇下的小手上咬了一口,讓她一個激靈,回神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