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上仍鎮定答道:“卻有此事,不過也多是有心人刻意筆墨罷了,沒有傳說中那麼神化。”
他摸不清駱程昊此時之心思,雖已替顏兒擬好了身份,但視如今之況,如能避過先盡力避過。
駱程昊又豈會如他所願,狀似打趣的輕笑:“嗬嗬,四弟是怕人奪了你戰功,還是怕朕要見那女子?”
不等他回應,又繼續悠悠似自語:“朕還真想見見那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
駱啟霖並不搭話,隻是沉默低眉垂眸的立著,他此時多說一個字都隻能是“錯”。
駱程昊緊盯著殿內沉靜站著未置一詞的駱啟霖,陰鷙的眸與他麵上的愜意笑容極不相符。
聽聞他這四弟為這女子不惜勞動大軍,他倒要看看這女子有何能耐,在他心中是什麼份量,也想知道,他接下來會如何做。
輕笑著說了句:“好了,朕也是一時好奇,四弟不用放在心上。對這樣的奇女子,朕若是有緣得一見,也是件幸事。四弟無須多想,安心回吧。”
“是,那臣弟先告退了。”無波無瀾的答了句,又輕咳了兩聲,駱啟霖才緩步離開這元熹殿。隻有他自己知道,心內現在是一團亂。
駱程昊盯著他虛弱離開的背影,一直深斂的眸中陰鷙、殺意盡顯,輕哼一聲,將手中的兵符扣緊。
以為在他麵前示弱,避重就輕,就能瞞天過海,他又豈會讓他如此輕易瞞過!他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能心安!
駱啟霖一路心事重重出了宮門。
他並未想過裝病示弱此舉就能完全瞞過駱程昊,隻不過是想讓他無尋他錯處的借口。
更讓他焦慮的是,駱程昊對顏兒之事如此上心,他怕有他無法掌控之事發生。
回到璟王府,竹苑裏苑苑一直坐立難安的在等他,見他跨入竹苑的那刻,鬆了口氣,疾步奔了過去:“回來了。”
卻見他滿臉疲憊,對她一笑:“舟車勞頓這麼多日,回來也不好好歇著。”然後便拉了她手,徑直走到躺椅邊,將她圈在懷裏一起在躺椅上躺下,緩緩閉上了眸。
苑苑看著閉眸的他,細細皺眉,他麵上如此明顯的疲憊之色,在樊凉戰事緊迫之時也未曾見過,想來駱程昊未讓他有半刻輕鬆。這朝堂爭鬥之險惡,局外人怕是難以參透。
他現在這個樣子,讓她連離開都好生不安……
駱啟霖緊擁著懷裏的女子,她已引了駱程昊的注意,往後會是何種境況,難以預料。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種暗裏的刀光劍影比戰場的廝殺要耗神得多。
他接下來該如何做……
她本可以趁他睡著時偷偷走掉的,奈何他就連睡著時纏著她腰的手臂都絲毫不肯放鬆,隻要她稍稍一動,那條手臂就自然的扣緊,睡著的人眉也在微蹙。
他這本能的舉動讓她越發酸澀,幾次預起身後,就安靜伏在他身側再也不動。
他此時已醒,她看著還有些睡眼朦朧的他輕笑:“終於醒了,沒見你這麼貪睡過。”
駱啟霖看了眼外頭已蒙蒙黑的天色,似是對自己昏沉睡了如此之久不滿,蹙了蹙眉,“我竟睡了這麼久。”微微轉頭看向身側躺在他懷裏的她:“你怎的不叫醒我。”
她對他微笑,嗔怪似的,聲音柔柔的:“累了這麼久,你好不容易能好好睡一會兒,你讓我怎麼忍心?”
淡淡笑意從他眼底浮出,唇角也微微勾起,他伸手輕撫上她小臉,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離開她額際,看著她淺笑:“陪我躺了這麼久,餓了吧,本王叫人備些吃的來。”說完便要起身。
苑苑伸手輕壓住他,滿目柔意看著他笑:“你剛醒,再躺會兒,我去。”心下酸澀已開始漫延。他們相處的時間正在倒數,如何能不心酸?
駱啟霖不疑有他,淡淡笑著躺回躺椅上,他們之間還分什麼你我,她既想去,隨她,往後還怕沒機會替她備膳麼。
見他已安然躺下,苑苑放下心,對他笑了笑,便起身出了屋。
她沒有叫別人,也沒有直接去膳房,而是去了段逸塵的房間。
她推門而入時,段逸塵正似有心事的端坐在桌邊,見她進來,眉蹙了蹙,又恢複如常,穩坐於桌邊看著她合門的淡淡背影,靜等她過來。
苑苑合上門後,毫不猶豫的步到他身前站定,淡淡對他道:“師兄,藥。”眸已渙散失了焦距。
段逸塵緩緩起身,她現在的樣子讓他憂心。伸手將桌上早已備好的一個紙包拿起,遞到她麵前,苑苑伸手便要從他手中拿過,卻是被他穩穩拽住。
她抬頭看向他,段逸塵平靜盯著她無波的眼:“師兄再問你一次,你可想清楚了?”
“想得很清楚。”平穩不帶情緒的一句,“再不快些,他該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