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知皇帝不會無緣無故說到他,必是有隱意,就更為小心。“皇上若是想與四王爺下棋,不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嗬”駱程昊嗤笑了下,“就是下,也見不出高低來。他如今必是處處讓著朕,朕又何必自討這沒趣呢?”
苑苑不語,駱程昊看了她一眼,又落下一子,笑道:“就連你也是。”
他這藏頭露尾的一句話,讓苑苑坐立難安,不知他究竟是何意。是說她跟駱啟霖一樣下棋時讓著他,還是說駱啟霖把她也讓給他?
馬上就否定了第二種可能,駱啟霖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又何來讓不讓一說。
淡笑著回了駱程昊:“皇上英明,什麼都逃不過皇上的眼。不過,朱顏棋藝本就不如皇上精,又何來讓一說。”
駱程昊輕笑:“你這丫頭,處處小心,朕還真不好尋你的不是,你跟朕的四弟也這樣麼?”
他影射的話和明顯是表示親昵,沒有把她當臣子看的“丫頭”兩個字,讓苑苑打了個冷顫,呼吸也是一窒,手下的棋子都在棋盤上頓了頓,淡掃過駱程昊狀似無意的臉,克製住已亂了的心跳,平靜的將手中的棋子落下。
淡道了句:“皇上今日怎的句句都是四王爺?”
苑苑正在棋盒中拿棋的手抖了下,捏了一子,死死攥在指尖,半晌垂眸不語,駱程昊的意思她不會不明白,他現在是要將那層紙也挑破嗎?
駱程昊看了沉默的她半晌,輕笑:“伶牙俐齒的丫頭也有不知該怎麼答的時候。”將手中的棋子落下,又悠悠笑道:“不用緊張,朕說笑的,朕的子已經落下了,該你了。”
她又豈會不知他不是在說笑,他的這句話與威脅她無異。既警告她,與駱啟霖保持距離,又告訴她,他對她的心思。
帝王心難測,她今日總算是見識了。這也逼得她不得不趕緊離開這皇宮,好有口喘息的時間思考該怎麼辦。
棋局沉默的進行了半柱香的時間,苑苑鎮定的開口:“皇上,朱顏如今身子已大好,再占著這妃子的寢殿,難免落人口實,也影響皇上聲譽。再者,朱顏也是朝中之臣,在這妃子寢殿日子久了,今後在朝中怕是不好說話。”說完後,緊繃著頭皮等駱程昊的話,隻盼他能讓她出宮。
駱程昊靜看著垂眸的她,捏著手中的棋子在指尖翻轉,而後一定,“明日等張太醫探過脈,無事後,你後日便出宮吧。校尉府已打點妥當,人手朕也已備齊,你出宮後直接搬入府上便可。”
“臣多謝皇上。”苑苑怕他反悔似的趕緊謝過,總算是舒了口氣,終於可以出這皇宮了。
駱程昊看著她明顯放鬆許多的表情,笑了笑,她真是與眾不同,對他這女人們都趨之若騖的後宮還真是避之不及,也不知是該欣慰還是該生氣,似是有些無奈的道了句:“下棋。”
苑苑也不再多言,專心在棋局上。這樣她便可以安心隻等出宮了。
離開皇宮的前一日,她也沒想到還會遇到一個人——李茹瑾。
這日,她正在禦花園散步,身後還跟著駱程昊派的兩個丫鬟。迎麵過來一個女人,樸素的宮裝打扮,滿臉沉靜。
苑苑本沒多在意,宮中她認識的人本就不多,但那女人遠遠見到她,步子似頓了頓,然後便穩穩向她行了過來。
等到了近前,苑苑才看清,這個女人是已被貶為才人的李茹瑾。
李茹瑾直接到她跟前站定,苑苑不由也停了步子,不知她是何意。
細細看著李茹瑾,她不再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而是滿臉的沉靜,這大概便是劫後重生吧。
李茹瑾對她恭敬的一福:“李茹瑾參見朱校尉。”
她的舉動倒讓苑苑小吃了一驚,沒想到她竟轉變如此之大。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連忙扶起她:“李才人不必如此多禮。”
李茹瑾靜靜看著她,淡然開口:“李茹瑾一直想跟朱校尉說聲謝謝,隻是苦無機會見到朱校尉,今日總算得一見,也算了了茹瑾心中一樁心事。請朱校尉受李茹瑾一禮。”說著便要對她跪下。
苑苑驚得趕忙一把拉住她:“你的心意我領了,切勿要如此,朱顏救你並不是要你感謝我。隻是不想在這宮中樹敵太多,少一個敵人總比多一個仇人好。”
她說的何嚐不是,李茹瑾也是經過一劫才徹底醒悟。她現在天天遭那些嬪妃欺辱,就當是贖她過去犯下的錯吧。
這些日子,她也將所有的事細細思索了一番,發現自己還真是傻得可以。
“既如此,那茹瑾便隻對朱校尉道聲謝。”說著便認真的低頭垂眸一福:“李茹瑾多謝朱校尉救命之恩。”然後自己起了身,看向苑苑,“茹瑾還有幾句話想對朱校尉說。”杏眼淡淡掃過苑苑身後的兩個丫鬟。
苑苑明白她的意思,遣退了身後的兩人,鎮定的看向李茹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