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糾結(1 / 2)

流雲難以置信地問:“你真的見到一隻雪狐?”

靈竹點點頭。“但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夢裏見到的,反正很詭異就是了。”

“它有沒有對你做什麼?”流雲神色緊張起來。

“沒有,它隻是站在窗外,笑了笑而已。”

霽雪神色複雜地看向靈竹。“狐生性多疑,不喜與人接觸,它既然對你笑,說明……它盯上你了!”

“這該如何是好?竹妹妹會有危險嗎?”舞桐擔憂地說。

靈竹毫無懼色,依舊笑嗬嗬的,道:“舞姐姐不用擔心,有沒有狐妖還不一定呢。就算真的有,也沒什麼,我沒感覺到敵意。”

“你一向遲鈍,分得清什麼是敵意麼?”流雲半是埋怨半是擔憂地說,“最近一段時間別亂走了,乖乖呆在我身邊,知道了麼?”

四人剛回到宴月樓,就感覺氣氛異常,本該熱鬧的大堂裏沒有賓客,連打下手的小廝都不見蹤影。麻雀拍著翅膀四周亂飛,時不時落在桌案上,啄食殘留的米粒。丁勇一個人守在門口,平日裏囂張到不可一世的吳量竟然不在。

舞桐便問:“吳量呢?”

丁勇湊近,神色詭異,刻意壓低聲音,說:“他可能中邪了!”

“什麼?”舞桐驚訝。

“昨晚送趙家公子和孫老頭回去,天快亮了才回來,回來時就是一副見鬼了的表情,神神叨叨的,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語什麼。過了沒多久,街上就傳來狐妖害人的消息。我們都懷疑,吳量是見了狐妖,被嚇瘋了。”

舞桐將信將疑。“快帶我去看看!”

丁勇帶著四人去了後院,家丁夥夫小廝賬房見舞桐回來,紛紛退開,讓出一條路。

隻見威風凜凜的吳量蜷縮在床角,用被子裹住全身,隻露一雙眼出來,畏懼地盯著眾人。

舞桐上前走了幾步,喚他。“吳量?”

風從窗子裏吹進來,拂起她雪白的衣紗。安靜的吳量突然發起狂來,一把丟過被子,又抓起枕頭砸向舞桐。“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舞桐慌忙躲開,不再敢往前走,站在原地,試探地問:“吳量,你還知道我是誰嗎?”

吳量完全不理會外界,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抱著頭,痛苦地瑟縮著,聲音顫抖,一遍遍嘟囔:“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他的妻子李絲慌忙跑過去,輕輕把他攬進懷裏,溫柔地拍著他的背,低喃:“不怕,不怕,我在這裏。”等他安靜下來,才抬頭對舞桐歉意一笑。

舞桐轉身問旁邊的賬房:“派人去請大夫了嗎?”

賬房道:“請了,但大夫一聽病狀,都不敢來。”

“罷了,去抓些安神的草藥,熬給他喝吧。”

“是。”賬房走出去,準備從庫房裏拿錢。

“都散了吧,去做事,別對外亂說。”舞桐遣散看熱鬧的眾人,又對李絲說,“等草藥抓回來,我讓人煎好端給你。他隻是受驚過度,一時迷了心竅,等喝完藥睡一覺,醒來說不定就全好了。”

李絲抿起嘴,感激地用力點頭。

院子裏,魚池旁,穿著大紅小夾襖的男孩蹲在地上,托著臉盯著水中的魚看,紋絲不動。

“吳吉?”昨天見麵時,他正舉著一串彤紅晶亮的糖葫蘆,邊開心地啃咬邊跳著腳看天邊的煙花,臉頰上的酒窩仿佛盛滿蜂蜜,笑容甜蜜無比,那神態有幾分像自己的弟弟。靈竹突然愣住了,弟弟?叫什麼來著?怎麼想不起來了?

流雲握著她的手往池塘邊走,見她停下,便問:“怎麼了?”

靈竹愕然地看向流雲,心想,自己來這個國家不過幾日,卻忘得特別快,仿佛一日十年。

“怎麼一副丟了魂的樣子?”流雲在她眼前擺了擺手,見她依然眼神發直,便掐了下她的臉頰。

“雲哥哥,”靈竹握住他的手,抬眉看向他眼中倒影著的虛幻身影。“我會不會消失?”

流雲捏著她的鼻尖,笑道:“說什麼傻話,你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麵前麼?”

“要是,我不是你所認為的那個人呢?”靈竹眼底一片蕭索。“那樣,你還會在我身邊嗎?“

“你今天是怎麼了?被刺激到了麼?”流雲探尋地打量她,而後握住她的肩膀,道:“從愛上你的那天起,我就已決定,你在世一日,我便守護你一日。倘使你先我而去,隻要軀殼還在,我便不會走遠,直到我們一起化為灰燼,揚於風中。”

靈竹不禁莞爾。“謝謝。”

“我不要你謝我,”流雲輕搖頭,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竹兒,我隻要你愛我。”

滄江斜日,花飛帆遠,垂楊飄舞,歌塵凝扇。

河橋風暖,有人脈語垂眸,紅了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