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朽就不知了。”他淡然笑笑,道:“魂主莫不是困惑於為守護之寶而難以入眠?”
祈歲突然認真起來,蹙眉問:“長老你知道守護之寶?”
他捋了捋垂到胸口的胡子,道:“耳聞罷了,不過因為年紀大所以比你知道的多一些。”
“這話如何理解?”
嵟未深深吸了口氣,問:“魂主可知冰火雙胞?”
祈歲點點頭。“知道,但魂父禁止談論,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嵟未接著說:“守護之寶一事也是被老魂主禁止談論的,如今小輩們幾乎都不知魂族有守護之寶,更別提它是什麼,在哪裏了。”
“你是說魂父是故意不告訴我的?”
“正是!”他也換上了認真的表情,道:“老魂主一向仁慈,他深知那東西的危害,所以想把所有的罪孽都沉澱在他那一任,好讓後人過上安寧的生活。”
“罪孽?危害?”祈歲蹙眉,“那寶物看來很不一般。”
“寶物?它根本是禍害!”嵟未突然帶上了隱隱怒氣,“它若現世,必將給天下帶來一場亙古未有的浩劫!我們魂族是為了壓製它才存在的,說它是寶物隻不過是為了避人耳目!”
祈歲震驚地瞪大雙眼,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如此說來,今天冒用魂父肉身的那人並不是為了錢財,而是想造成天下大亂?”
“沒錯!”
“讓我靜一靜……”祈歲深呼吸了好幾次,胸口才慢慢平靜下來。他問:“長老可知那東西所在何處?”
嵟未頓了下,才幽幽開口:“我隻知,老魂主之墓旁邊埋葬的,並不是老魂妃……”
“魂母……”祈歲愣了下,而後失神地閉上了雙眼。
不遠處,一雙剔透碧綠的眸子閃了閃,潔白的雪地上留下淺淺兩行梅花腳印,悄然無聲。
西霞殿裏,燈火幽暗昏黃,侍女站在殿門口,不知第幾次來請靈竹去休息了。“幼主,天已經很晚了,並且這麼冷,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靈竹回頭衝她們笑笑,道:“我真的不想睡,姐姐,你們去休息吧,不要管我了。”
“這怎麼能行?”
“哎呀,就聽我的一次吧!少女情懷總是詩,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雪景,難免會激動得睡不著。”靈竹說著把她們往殿內推,“好姐姐,成全我吧!”
見怎麼勸她都不為所動,侍女也隻好放棄,把抱在懷裏的紅鬥篷披到她身上,囑咐道:“那幼主一定要注意保暖,殿門不關,覺得冷的話要立刻回殿內來。”
“嗯,我知道了。”靈竹連連點頭,“姐姐你未免太體貼了。”
侍女笑笑,道:“您要是病了,魂主會罵死我的。”
鬥篷穿到身上,溫暖的感覺立刻沁入四肢。靈竹舒服地歎口氣,道:“可以想象他發起脾氣來會有多可怕,放心啦姐姐,我會注意的!”
侍女退回殿內,忍不住又回頭看了靈竹一眼。那件鬥篷是老魂妃生前最喜歡的衣物,老魂妃過世後魂主便收在身邊,珍惜得不得了。而靈族幼主隻是有點冷,魂主便把鬥篷拿來給她穿。看來她在魂主心裏,非常重要吧……
失落的情緒驀地湧上心頭,眼眶發熱,鼻子也酸澀起來。侍女趕緊深吸口氣掩飾低落,快步往殿深處走去。
而靈竹一點都沒感覺到身後那人的情緒波動,她注視著茫茫的雪地,腦海中卻在想著剛才的事情。
從正殿出來時,靈竹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問語苑:“那個被埋葬的人是……”
語苑臉上掛上一層愧疚。“詩雁……”
“啊?”靈竹詫異地微微張開口。
“容樓裏她和我身材最像,所以……”語苑默默地說。
“她……是自願的麼?”
語苑抿住嘴角,很輕地點了下頭。
“呼……”心裏有點悶,靈竹忍不住長長地吐了口氣。雖然自己跟那個叫詩雁的女子非親非故,但聽說她為了祈歲的計劃,情願赴死,還是有些難過。同時,也有些欽佩。
為了神族,為了大義,語苑可以殺死親妹妹,詩雁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而自己呢……
不由得又想到臨巒那起案子,那麼多人死在自己麵前,但自己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好恨呐!真沒用!
靈竹朝木柱子上憤懣地踢了一腳,震落屋簷上些微雪片。
餘光無意中掃過,卻在雪霧後看到一雙碧綠的眸子。
靈竹心裏一驚,定睛去看,隻見一隻與雪同白,幾乎看不到身影雪狐,如離弦的箭般,飛快地向後山跑去。
隻是略作猶豫,靈竹便跳下圍欄,朝向它追去。
我不會再讓你害人了!靈竹暗中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