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說完這番話,見靈竹神色悲涼,又立刻笑著去哄她。“竹兒不要擔心,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阻礙,就算有,我也會在你發現前就清理掉,決不讓你擔心。竹兒,哪怕有日天塌了,我都會刺破天空,和你一起活下去。”
月色溶溶,柳葉搖曳的身姿倒映在他溫柔似水的雙眸裏。靈竹那刻忽然很感激上蒼,給了自己一個跟靈族幼主讀音相同的名字,讓他能在寧謐的夜裏柔聲低喚,讓自己在今後奔馳的歲月裏,永遠記得那段曾經相愛的往事。
快走到宮殿入口的大門時,舞桐突然讓車夫停車,然後掀開簾子跳了下去,靈竹喊了聲“舞姐姐!”,也跟著跳下車去。
舞桐繞過看熱鬧的人群,繞過正主們騎著的高頭大馬,一直跑到最前麵霽雪的馬前。霽雪看到她,勒緊馬韁,停了下來,靜默地低頭看著她。
舞桐昂起頭勇敢地看向他,仿佛賭上了一生最後的勇氣。“隻要你一句話,這親事,是成不了的。”
這句話一出,不光靈竹愣了,其他六主也停下馬,一致看向霽雪。
然而霽雪隻是平靜地看著她,目光緩緩掠過她的臉,像是要把她的樣子刻進腦海裏一樣。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才淡淡開口,道:“舞姑娘,祝你幸福。”
舞桐忽然就笑了起來,笑得特別歡暢,眼淚都流了下來。她用力地點頭,發誓般地說:“我會幸福的,一定!”然後就轉身往馬車走去,再也不回頭。
她不知道昨晚有個人喝得酩酊大醉,抱著空酒壇一遍遍地輕喃“桐兒,桐兒”,正如那個人不知道她此刻每走一步,便有一顆淚落到地麵濺起一縷浮塵。
終究還是,錯過了。
進了大殿,李燁等待已久,見他們進來,起身迎接。
舞桐走近,跪了下來。“給聖上請安。”
李燁把她扶起,笑著打量,然後說道:“舞姑娘果然好姿色,怪不得忽律王子點名道姓地要你。舞姑娘盡管放心地嫁過去,大將軍和將軍夫人,我不會虧待他們的。”
“為國效力是應當的,不求聖上賞賜。”
李燁舒爽地笑著,看著舞桐的眼神裏也帶了些敬意。“舞姑娘巾幗不讓須眉,好膽識,好氣魄!遼舊國政務繁忙,忽律王子數日後就要啟程返回,舞姑娘回去後做好準備。到時,我會親自為你們送行。”
“謝聖上抬愛。”舞桐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又說了幾句話,李燁就讓舞桐先退下,留下七主和靈竹單獨議事。“關於請七主出力護衛邊疆一事,不知各位有沒有商量好?”
祈歲點頭。“聖上說的是,此事關係天下蒼生,我們七個若是能幫上忙,也算遵循神祖之意,保護萬靈寧和。”
“那甚好!”李燁顯得很激動,“忽律王子帶著舞姑娘回遼舊國,我希望七主能一路護送,直至他們出神佑國之國境。”
見到祈歲皺眉後,又接著解釋到:“西南方向有振國大將軍坐鎮,勢必沒有問題。而西北的遼舊國,雖與浮滕國結盟,但尚未對我國發動大規模進攻,他們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那樣挑起戰爭後,才有足以信服的理由去勾結別的小國。此番和親隻是借口,他們選中大將軍的養女,實是一石二鳥之計。若舞姑娘在我國境內遇害,遼舊國可以說我國沒有誠意,看不起遼舊,從而發動戰爭。並且振國大將軍已經失去親生兒子,若是再失去養女,必定大受打擊,浮滕國便趁軍心大亂之際大肆進攻。”
“如此說來,遼人的確陰險。”祈歲明白了過來。
“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舞姑娘周全。可是最近京城發生葡葉連環案,所有能出征的將軍武士無一幸免,思來想去,七主天生靈力,以一擋百,定可以擔此重任,請七主成全!”
霽雪捏著茶蓋的手聞言顫抖了一下,碗蓋相碰的清脆聲響在安靜而空曠的大殿內無比刺耳,霽雪像是被嚇到了一般,豁然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祈歲問。
“沒事,剛才走神了。”霽雪兩句話掩飾過去,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
祈歲也不再多問,回頭對李燁說到:“如此便不再推卻,我們接受。”
“極好!極好!”李燁眉目間升騰起強烈的自信,他自認這樣便可萬無一失。隻是有些東西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這意外,卻是致命的。
商議過後,李燁留七主、靈竹和舞桐在王宮裏遊玩,隨後共進午餐。飯桌上,李燁笑著說:“素聞大將軍之女才貌雙全,十三歲時一支獨舞名動帝都。而今你就要遠嫁遼舊,神佑的舞姿裏再無你的身影,實乃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