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清晨,窗外秋光明媚。
東邊天際,一輪白金色的日輪正自緩緩升起,宅前那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方糖之間,粼粼水波捧起這斜撲而來的陽光,隨風起風落如搖籃一般輕蕩柔漾。不遠處的青山已然半紅,在清晨最後一縷微微的薄霧中,猶如一位漸漸攏起清透白紗的美麗少女,款款而來。
秦旖旎穿戴整齊,化了點淡妝的臉上,粉頰若桃,明眸如水,嘴邊噙著的那絲笑意如同初春裏盛開的第一朵小花,恬然,嬌羞,刹那間愣生生地將這眼前的明媚秋光給比了下去。
自那夜之後,已是半月有餘。當夜,楊明遠當即驅車離開,直到今日也未曾在秦宅裏出現過,想必是當日秦旖旎的一番話,在本就已惱羞成怒的楊明遠頭上再添了一把旺火。即使不看那些說人八卦的報紙,秦旖旎也能猜到他人在何方,無意間的一瞥證實了她的想法。其實,她不是有意要看,但那頭版頭條誇張的篇幅字幕,甚至是惡搞整蠱的對話,實在太紮眼,想不看見都難。
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秦旖旎的心情,相反地,楊明遠不在的這段時候,她真覺得分外輕鬆,甚至是舒暢的。也不知是那日的對話,讓她覺得終於將心口鬱結已久的那口氣發泄了出來,還是另有其他,總之,這半個月她過得很愉快。看著鏡中一日比一日紅潤的臉色,她開始相信,這世界真的沒有醜女人,女人的美麗姿容,完全可以由她們自己掌控,如果她們願意,如果她們可以放得下世俗雜念。
最好的化妝品,其實還是女人自己給予自己的,愉快的心情,便是其中重要的一支。
這些時日裏,她開始在花園裏忙活。已是九月的初秋,清晨的空氣裏總是泛著沁骨的冷意。從前整日整夜的守在密閉暗靜房間裏的秦大小姐,總是早早地起了床來,提了樹苗推門到花園裏,在那片曾經滿滿盛開著嬌豔玫瑰,現如今卻光禿禿了的空地上種起了樹苗。
勤快的仆人們一大早起來,就見女主人蹲在花園裏的那塊空地上,全神貫注地給樹苗澆著水,東邊微弱的晨光自她側臉照耀過來,驀然映照見了她嘴角那絲柔和的微笑,那雙眼看著眼前的樹苗,仿佛就是在看著自己親手栽下的希望。
是的,自那一刻始,她的人生要重新開始。自己的希望,自己給,不要仰仗其他任何人。
但今天早晨,別誤會,她不是再出來種樹苗的,那塊空地早被她種滿蘋果樹,已經吩咐劉媽悉心照顧,她不在的時候記得放在心上。
今天,她要出去赴約。
從她回來那天開始,鍾菱染已經打過好幾次電話約她出去了。但那時她關心著那些樹苗,又貪圖這份難得的閑適安逸,一直將約會推延到現在。其實,她知道鍾菱染關心的是什麼,而她也早有所準備。但當鍾菱染親口問出來時,她還是一怔,有些忍不下心來。
空氣黏膩微醺,泛著奇異淡香的香氛縈繞在周身,有種醉人的香氛。略微迷蒙的霧氣裏,依稀可以辨清前方牆壁上顏色豔麗圖形乖張的幾幅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