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許多年前,對於這起綁架,秦旖旎或許一點兒都不會擔心。那時,她有視她為掌上明珠權勢滔天的父親,有將她捧在手心深愛她的丈夫,她有資本做一個任性刁蠻甚至無理取鬧的公主,對於眼前的暴力強權可以不屑一顧。
但是,現在的她,早已不再是從前。父親慘死,丈夫背棄,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以用來抵擋眼前突襲而至的風暴。
楊明遠……楊明遠真的會來救她麼?昔日情意已斷,目的已達,他還有什麼理由要來救她?甚至於,借助於這次“意外”將她對秦氏最後一點威脅也清除掉,從此名正言順把控全盤,豈不是更好?
不敢再想下去,秦旖旎隻覺得手心冰涼一片,盡是冷汗。沒想到那個負心人竟成了她此刻唯一可以希冀的人,盡管這希望如此渺茫。她現在隻能祈求著,楊明遠能看在最後一點情分上,即便是為了他自己的麵子,不要讓她死在這群暴徒手上。
昏昏沉沉想了許多,不知不覺間,車庫裏漸漸暗了下來。黃昏已至,幽暗的夜即將到來。
“哐”一聲尖銳的金屬與地麵摩擦的聲音響過之後,秦旖旎眼睛上的蒙布被拿掉,她微微眯起眼,努力適應著昏暗的燈光,看到地上放著一瓶礦泉水和一個髒兮兮的麵包。不遠處,幾個大漢正圍著那張破舊的木桌海吃海喝,不時有酒瓶相撞的聲音傳來,應該是在拚酒,木桌旁已經堆了十幾個綠色的啤酒瓶。
一個男人忽然轉過頭來,眼睛直盯盯地盯著秦旖旎,盡管男人背對著光,但秦旖旎仿佛仍能看到他發紅的眼中閃動的狼一般的目光。他有些醉了。
秦旖旎身子一顫,不自覺地往後瑟縮著。這是群狼,一群危險的屠戮者,酒精麻醉下,他們的狼性正在身體裏跳躍。
男人慢慢站起身,身子微微有些搖晃,手裏拿著一個酒瓶,不是啤酒,是白酒瓶子。他們居然開始拚白酒了。男人的身影漸漸近了,走到車庫中間的燈下,燈光垂著照著他,沒有陰影,讓他通紅的眼和脖子無可遁形。
秦旖旎的瞳孔在放大,心跳如雷,眼看著男人走到她的身前,在她身前蹲下。她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男人粗噶地笑了兩聲,緩慢地伸出手來,秦旖旎雙手雙腳都被縛住,嗓子幹得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如果可以,她寧願此刻麵對的是一道懸崖。
動作戛然而止。
男人梗著像被什麼詞中,梗著脖子機械一般地轉頭。身後,另一個男人站在那裏,同樣背著光,明明滿臉怒意,卻仍顯得沉穩有度。
“刺頭,你在幹什麼?”他緩緩開口,不怒而威。
被喚作刺頭的男人緩緩收回手,有些惱恨,卻不敢發作,轉頭笑道,“沒事,我來看楊太太吃了東西沒有……”
站在身後的男人目光微移,“手腳都綁著,你叫人家怎麼吃?”
刺頭聞言,趕緊為秦旖旎的手鬆了綁,秦旖旎卻不動作,隻是看著這兩人,依舊心悸不已。刺頭已經識趣地退到一旁,然後重新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