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1984年我從來稿中發現了一部反映當代大學生生活的長篇小說《超越貢嘎嶺》。作者李憲是四川省一個畢業不久的青年大學生。小說寫了他最熟悉的一段生沽。作者以獨特的藝術筆觸,真實地反映80年代初期的大學生尋找生活道路的複雜經曆。他們經曆了10年動亂,經曆了上山下鄉,他們受薩特、弗洛伊德、柏格森、尼采乃至達爾文生存競爭的影響,經曆了苦惱、沉悶、狂熱、偏激、彷徨和絕望,最後終於答出了“回到馬克思”的正確結論。盡管小說的初稿結構上比較雜亂,枝蔓太多,寫的比較粗糙,顯得沉悶和拖遝,但我們看到了它的思想深度和生活深度,有修改加工基礎。我抓住了它,去了一次四川,和作者深談了多次。經過作者大改二次。最後又由我動手刪改了約三萬字,修掉了一些枝蔓,小說發表了,並獲得了“四川省優秀長篇小說獎”。
又如,最近出版的長篇小說《鬼窟》,是青年作家張水舟的處女作。小說通過長江邊上一個封閉的愚昧的小村落裏,一群農民的不同命運,展示了中國農民的生存環境和生存狀況,描繪了他們在艱難中的掙紮,在困苦中奮鬥的人生曆程。當然,小說初稿的毛病也很明顯,一是故事比較龐雜,作者想要告訴讀者的東西太多(這是初學寫作者的通病),顯得冗長和沉悶,二是作者在追求、探索“楚文化”傳統一一運用象征手法和由此帶來的撲朔迷離的神秘色彩。想法是好的,但需要把握分寸。過多的怪誕和過多的離奇,會陷入迷信和宿命的怪圈。作者認真聽取了我們的意見。大改了一次(重寫了多一半),修改後的小說有了較大提高:老題材裏有新的追求,老人物裏有新的因素,老故事裏有新的感覺。在探求“楚文化”一一運用象征手法和神秘色彩的把握分寸也比較得當。小說出版後在文學界的反響是比較好的。《文藝報》等報刊上已經發表了6—7篇有份量的評介文取。第四、不為名,不為利,正直無私,這是一個好編輯的做人原則。一個編輯應有編輯之道,應該有“毫無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正如毛主席說的:“一個人能力有大小,但隻要有這點精神,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毛主席的這一段話,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仍然是我的座右銘。在責編周原的長篇小說《中原大地》和《複活的幽靈》的過程中,我就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周原長期從事新聞記者的工作。記者的職業特點,促使他不斷追蹤和捕捉新生事物的萌芽,他又有獨特的生活經曆,長期被打入生活的底層。因為生活在底層,所以對農民的命運,對農村的發展和變遷,有著更深刻、更切膚的了解,形成了他觀察生活的獨特視角。深刻、尖銳、犀利、富有哲理,這是周原小說的長處。但與此同時,周原的小說也有明顯的弱點。他長期從事新聞報道生涯,對駕馭長篇小說的功力不足,對丁-小說的結構,故事的敘述和人物的交代,也有些紕漏。因而,在責編他的小說時,工作量是很大的,每部小說都要花費我很大的心血。責編《複活的幽靈》一書,花了二個多小時間,補充、調正、敘述、交代、補寫了大約2萬字。為了這本書的新生,我默默奉獻了很多的心血。
又如,石楠的傳紀小說《從尼姑庵走上紅地毯》,也經曆了同樣艱辛的曆程。作者以細膩、生動、傳神的筆墨,描繪了新中國自己培養的第一代京昆名演員梁穀音坎坷的生活道路和藝術道路。小說從創作、修改到出版曆時四年。其間,探討小說的成敗得失,為了提高小說的藝術質量,我和作者石楠通信40多封。這40多封來往信件,也能從一個側麵,反映了我們為出版這本書所付出的辛勤汗水。此外,為了當好編輯,我也很注意自我修養。編輯生活在真空裏。社會上的各種思潮,黨內外的不正之風,社會上的“關係學”、“以權謀私”和“一切向錢看”的歪風,也都會侵蝕和瓦解編輯隊伍。隨著我責編的長篇小說越來越多,我發表的有關長篇小說創作的評介文章也越來越多。這使我在社會上,在編輯崗位上小有名氣。這既是好事,又不是好事。有的人想出版他的小說,他會千方百計地走門子和鑽路子。比如,一位同誌為了出版他的小說,就前去我家塞過“紅包”。我婉言退還了。在這方麵,我的頭腦是很清醒的。我沒有忘記一個編輯“一要出書,二是出人”的根本任務,也沒有忘記“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同時,我也不搞所謂的“稿件交換”,你給我出,我給你發,互相利用。我覺得,一個好編輯應該有正直正派無私的人品。在稿件麵前應該是人人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