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啟程,花顧隻帶了張伯趕車,因為這個張伯還會治傷,還會做飯,更會探路,真是萬般皆好,唯有嘮叨不好。
花顧也沒給張伯嘮叨的機會,自己裹著棉被,靠在馬車的一角,沉沉的睡了。
袁可顏眨巴著大眼珠子無奈的望著窗子外的景象,外麵月朗星稀,夜風有些微涼,時而吹送過來,時而吹散過去,叫袁可顏的心也跟著夜裏的風一樣不安分著。
“駕車!”張伯低聲呼喝,間或提著酒壺仰頭灌上一口,這就來了精神頭。
“少夫人,睡不著就跟我老朽說說話吧!”張伯的嘴巴是閑不住的,不是吃就是說,眼下估計已經憋悶的有些忍不住了。
“哦!”袁可顏輕聲應著,卻沒有多大的興致。
“少夫人,我給你說啊,這附近可有鬼魂出沒,一定要藏好了,若是被發現了,會被抓去做媳婦,嗬嗬……”張伯淡淡的笑著,在這漆黑的夜色裏增添了一份更加詭異的氣氛,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張伯,你別說笑了,若是真的有,我倒是寧願把我抓走呢,哎……做一個鬼妻子也比做花顧的妻子好。”
“這話咋說的,少夫人難道跟著少爺不開心嗎?少爺人好,心善,哪個姑娘不想嫁給這樣的人啊!”
“不開心。”袁可顏回答的很是幹脆。
“哦?依照老朽這麼多年的經驗看來,少爺是對少夫人很是上心,不然也不會整日擔憂的睡不著覺啊!”張伯捋順了一下花白的胡須,又道,“夜裏,少爺還會起來去看看你在不在房裏,嘿嘿,這些老朽可都看見了的。”多少次花顧起身去看袁可顏的時候,張伯都在外麵賞月喝酒,說不出的苦悶呢。
“張伯,別拿我開玩笑了,花顧豈會這樣做,他不知道有多開心看不到我呢,去我房裏是想確認我是否真的不在,因為我在他會不自在,不然為何每次見到我都要跟我吵嘴,哎……張伯,我突然覺得喜歡一個人好累神,從前還很年輕的時候談戀愛就沒覺得是這般的累神呢,現在竟然覺得整個人都快被累散架子了,喜歡一個人就那麼難嗎?張伯,你有喜歡的人麼?”
“嗬嗬……”張伯一聲低笑,意味深長的長歎一聲,“娃娃,年紀輕輕,自是累神的時候,少夫人口中的年輕之時該不會是光屁股娃娃的時候啊,嗬嗬……若是老朽,倒是想起來三十年前的那段時光了,隻是……”
“隻是什麼?”
張伯不禁麵色扭曲了一下,似乎那段回憶很是痛楚,焦灼的他整個人也難受了起來,沉吟了一陣才道,“罷了,都過去了,時日太長,想不起來了。”
“哦!咦?張伯,你為何一直在山莊裏麵,一直這樣生活豈不是很無趣?”
張伯的臉色一緩,發出一連串悠揚的笑聲,“這裏就是最好的地方,試問天下何處會比山莊更加隱蔽,何處會比山莊更加安全,何處會有山莊之內的景致更加美好的地方,這裏有山有水,有酒有肉,更多的還有自由,美哉美哉!”
“美?”袁可顏嗤之以鼻,“哪裏美了,張伯,我就覺得很是無趣,沒有外麵的花花世界,這裏快要被悶死了,我好想念瀟湘的市井街巷啊,想念曾經的那些自由自在,尤其是那裏的小吃,人啊,就是要對得起自己的這張嘴,不然索然無味。”
“哈哈……”張伯悶悶的笑著,又仰頭灌了口烈酒,揚起馬鞭,“啪!”的一聲脆響在山野間回蕩,“娃娃還小,日後就會懂了,這世間有太多的爾虞我詐,有太多的陰謀算計,住在這樣一個世外桃源就是人間沒事,求都求不來的,日後你會明白的。睡吧,天色已晚,咱們還要趕路。”
“……哦……”袁可顏無奈的應著,目光依舊彙集在垂簾外麵的那顆獨懸的明月上,漸漸地,目光漆黑,她抱著對回去後歡呼雀躍漸漸的沉入了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