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言語,她從容的在桌邊坐下,端了桌上茶盞,淺淺的啜了一口。在她對麵坐下,風入槐卻沒喝茶,而將自己麵前的一碟小食推到她麵前:“這核桃酥滋味不錯,妹妹嚐嚐!”
風細細也不客氣,便拈了一粒,送入口中。那核桃酥個頭隻得拇指大小,入口酥軟,甜而不膩,回味時,猶帶核桃清香,果如風入槐所言的滋味不錯。風細細吃著,倒覺甚合口味,連著吃了三四粒,這才住了口。不緊不慢的又喝一口茶:“二爺有話隻管直說吧!”她幹脆道。
遲疑片刻,風入槐才苦笑道:“聽說二妹妹與十七公主相交甚厚?”
抬眼看他,風細細笑笑:“二爺可是想問,這樁婚事是不是我一力慫恿而致?”
猝不及防的被風細細一語中的,風入槐麵上神色愈加不自然,畢竟輕咳一聲,這才勉強道:“還請妹妹指點迷津?”卻已默認了他此來的目的。
風細細揚眉:“不是!”因懶得同對方多說,她毫不停頓的繼續說了下去:“一則我與十七公主相識也不過是最近這陣子的事兒,就算她願意幫我,也斷沒有這麼快的道理!”
這話一出,風入槐竟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皇家辦事,素來規矩森嚴,皇子娶妃,一應三書六禮的流程下來,正妃按規矩得要一年左右,再快也得半年,隻看風柔兒嫁入六王府,不過是個側妃,婚期也早訂到明年春上就可知一二。這指婚固然不比成親,卻也不是短短時日就能定下的。
他隻是默默點頭,而不言語,倒是正合風細細的心願,又喝了一口茶:“二則,琳琅與六王爺一個是璿貴妃所出,另一個卻是江淑妃所出,彼此之間怕也沒有那麼親密!”
事實上,以她看來,宇文琳琅雖不至於討厭宇文珛之,但若說兄妹情深,卻也遠遠談不上。
風入槐仔細聽著,卻是愈聽愈覺有理。他今兒所以約了風細細來此私談,為的其實正是風柔兒。他與風柔兒同在姑蘇長大,感情甚是深厚,知道風柔兒這幾日不進飲食,心中不免擔憂。便悄悄去看望了一回,風柔兒見了自家兄長,不免哭訴了許多委屈與對風細細的疑心。
風入槐想了又想,到底還是決定約了風細細出來仔細問上一問。這雪中賞梅也正是他一手安排。歎了口氣,他抬眼真摯的看向風細細:“是我唐突了!失禮之處,還望妹妹包涵!”
淡淡一笑,風細細懶懶道:“有勞二爺替我帶句恭喜的話給你那妹妹!告訴她,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三爺固然是好,可惜宮裏到底無人,貴妃娘娘……那可不是他親娘!”
拋下這麼一句話後,風細細已站起身來,看也沒多看風入槐一眼,舉步便出了敞軒。嫣翠忙不迭的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臉上卻還愣愣的,顯然還沒能回過神來。
風細細心中這會兒卻是暢快得很,隻要不嫁給宇文珽之,那風柔兒嫁誰,其實都與她無關。她雖然不敢肯定風柔兒是為了宇文珽之的身份、地位,甚至日後的前程,才一心想嫁他,但就她眼中所見,風柔兒對宇文珽之也實在不像是情根深種,非君不嫁。
若真是因為身份、地位的話,在她眼中看來,其實宇文珛之還真是比宇文珽之更有希望承繼皇位。畢竟璿貴妃自有親子,沒道理會去幫宇文珽之。而宇文琳琅雖未明言,但顯然也更偏向同胞兄長一些,這麼看來,這三人裏頭,最有希望承繼皇位的,無疑該是六爺與九爺。
不過這些事兒,應該都與她無幹了。她想著,心下卻像是搬去了一塊大石,好一陣暢快。
這一夜,她也因此睡得格外沉,及至醒來,更是渾身舒暢,精力充沛。嫣紅聽到她叫,便忙快步的走了進來,從熏籠上取了熏暖的衣服給她。
風細細一麵穿上衣裳,一麵隨口問道:“外頭的雪可停了嗎?”
嫣紅應道:“一早就停了,院子裏頭積了厚厚一層雪。紫玉問可要掃了,我想著小姐或許有興趣堆幾個雪人玩,就命她們先留著不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