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的皺了眉,風細細有心想說什麼,又想著這處人多,隻得勉強忍住。隻是她雖默默不語,但立在原地不言不動,神色一時陰鬱一時沉吟,早引起了瞿菀兒的注意。衝她微微一笑,瞿菀兒主動叫了一聲:“細細!”等風細細看來時,更不動聲色的給了她一個眼色。
風細細知她這是不讓自己多問,也隻得暗暗歎了一聲,同時擠出一個笑容,走上前來。
瞿菀兒已適時笑道:“你們一路趕過來,想來也累了,且過來休息一刻,再去賞梅吧!”說著已抬起玉手,遙遙的點了一下前頭梅林內的一塊空地。
風細細才剛隻顧著看瞿菀兒的氣色,還真是沒注意到其他,這會兒順著瞿菀兒所指的方向看去,卻見那邊早拾掇出了一塊丈許方圓的空地,空地上厚厚地鋪著幾層五彩西番蓮紋錦氈,不必坐下,隻靠雙眼,也能覺出錦氈的柔軟與溫暖。
錦氈左近,幾隻紅泥小火爐燒得正旺,爐上或擱水壺,或放著溫酒起,另一邊,還擱著幾張幾桌,桌邊設了火盆,桌上則擺放著雕花紅漆攢盒,裏頭裝著的顯然是一些蜜餞小食。
忍不住一笑,風細細道:“今兒倒是有勞菀兒姐姐做東了!”這種富貴人家做派的野炊、冷食,她還真是頭一回見,自然更沒想到還能這麼做。更何況凝碧峰上本就茶館、酒樓俱全,她自然也就更想不到還要準備這些了,偏偏宇文琳琅又對此隻字不提。
瞿菀兒笑笑,便攜了她手,一麵緩步過去,一麵道:“你從來體弱,也難得出門,自然不知道每年三月三衍水畔踏青時的盛況!等明年春來上巳,我再帶你過去衍水賞柳!”
宇文琳琅不甘受冷落,聞聲當即叫道:“還有我!”
她這麼一叫起來,瞿菀兒反怔了一下,不無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你若願意,自然一起!”
看出她的疑惑,風細細不覺抿嘴一笑,暗裏輕輕捏了一下她細膩柔軟的掌心。
事實上,這陣子她與瞿菀兒雖未見麵,但卻托厚嬸設法送了一封信給瞿菀兒。因為擔心書信被拆,她也並不敢寫得太明白,隻簡單的提了一筆,道賀清章此來,乃受人之托。其他的卻是隻字未提。她知道,以瞿菀兒的****,自然能夠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既是受人之托,那也就是說這件事其實與賀清章本人無關,賀清章不過是受人之托而已。而受人之托,究竟是受何人所托,又是何人能有那個能耐竟能托慶豐侯賀清章千裏前來?這也悄然的點名了一點,那個托賀清章前來之人,如今的身份並不一般。
至於瞿菀兒的驚訝,風細細也並不意外。四公主府一事後,衍都幾乎所有的富貴人家都已知道,十七公主是注定要遠嫁南源了。公主的婚事各樣手續甚是繁瑣,論理,至少也要準備個一年半載的,但賀清章乃南源侯爺,顯然是不能留在一年衍都等著迎娶公主回南源的。
所以這也就剩下了兩種可能,一種是賀清章很快離開,等婚期漸近時候,再來迎娶;另一種,就是賀清章留在衍都過完新年,索性等明年開春四月,帶著宇文琳琅同返南源。
而目前看來,賀清章全無離開的打算,這就是說,賀清章極有可能選擇帶同公主返回南源。也正因此,瞿菀兒聽宇文琳琅叫嚷明年三月三一道出遊,才會覺得訝異。
畢竟按照慣例,出嫁之前數月,一般閨秀也就不該再出門,而是靜候吉時了。
如今宇文琳琅作此反應,風細細又暗中提點,也更說明了這事裏頭必有貓膩。沒再多問什麼,瞿菀兒帶了二人一道過去,就在錦氈上席地坐了下來。一邊早有丫鬟沏了茶來。火盆裏的炭火燒得正旺,擺放的位置也是恰到好處,使人既不覺煙熏火烤,卻又能覺出暖意來。
這一趟出來,三人所帶從人均各不少,這處又是一片空曠的所在,本也不宜說什麼私密話兒,因此三人隻是敘了幾句舊,又說笑了一回。說了一回話後,宇文琳琅才終於覺出不對,左右看了一回後,到底不免好奇問道:“菀兒姐姐,瞿……你大哥呢?怎麼沒來?”
帶笑瞥了風細細一眼,瞿菀兒神色如常道:“他說男女授受不親,因此一到這裏,便避去前頭的酒樓飲酒了!”宇文琳琅與風細細都是玲瓏之人,見她神態,哪還不知道瞿煜楓所以避去前頭酒樓,乃是因為不想看到風細細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