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與風細細一年也未必能見到一次麵,所說的話更是寥寥無幾,但不管如何,風細細總是他的妹妹,是他父親的親生女兒,隻憑這一點,他也不能就此任她流落在外。
風細細揚眉,她也懶得隱瞞什麼,便幹脆道:“南源!我想去南源!”
這話一出,直將風入槐驚得瞠目結舌,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南源?你瘋了!十七公主固然是金枝玉葉,但此去南源,天長水遠,她自己日後如何,都無人敢保證得了,你與她同去,那……那……那豈不是……”他有心說“羊入虎口”但話到嘴邊,又覺不妥,到底生生的咽了回去,但語氣神情卻已將那層意思表達得清楚明白。
忍不住笑了起來,風細細正色道:“我既想去,自有我想去的緣由,雖然我並不想聽人指手畫腳,幹預我的決定,但二哥的好意,我仍是感念在心!”
風入槐瞪著眼前這個笑得雲淡風輕的少女,心中除卻無奈,也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這會兒若將宇文琳琅換成宇文珽之或宇文璟之,風細細換做是他自己,這個追隨同往南源一事,他是一點也不以為異。王孫無論是出使還是出質,隻要有複歸的一日,如今的冒險便是來日的資本,日後他若果真登上大位,那麼曾追隨他同甘共苦之人,身份地位自然更是不同。
然而如今,要去南源的乃是十七公主,這樁婚事雖遠稱不上和親,但這一去,隻要慶豐侯府尚在一日,宇文琳琅都注定要留在南源,那風細細與之同行,圖的又會是什麼呢?
難道她還打算效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但這種事,宇文琳琅又怎會答應?
他這裏胡思亂想,麵上神色亦為之變幻莫定,忽青忽白,倒讓猜出幾分的風細細一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重重的咳了一聲,風細細道:“二哥很愛看話本小說吧?”
這個問題問的太過突兀,以至於聽在腦子已完全不夠用的風入槐耳中,竟讓他茫然的答應了一聲,同時下意識的道:“豐衍茶社常有說書人說書,我偶爾……”說到這裏,他卻忽然又是一怔,看向風細細的眼神便也愈加迷惘,顯然不太能明白風細細的意思。
風細細還真是沒想到這位二哥竟還有這傻愣愣的一麵,忍住滿腹笑意,她道:“原來如此!豐衍茶社內的說書人,想必頗擅說一些才子佳人,夜奔調情之類的話本吧?”
她這裏說得語氣尋常,麵不改色,那邊風入槐早又被她臊了個大紅臉:“你、你……你一個千金小姐,怎能說出‘夜奔調情’這樣的話來?”
風細細幾乎忍不住便要朝他翻個白眼:“我說的,似乎也並不比二哥心中所想的過分吧?”
僵了一下,風入槐才勉強道:“你……你又知道我想什麼了?”臉上雖仍窘迫,說話卻到底流利了些。隻是眼神飄忽不定,卻是不敢去看風細細。
該說的說完,風細細也懶得多留,便起身行禮道:“不早了!琳琅想必已在等我!多謝二哥肯聽我說這麼多,這些話,還煩勞二哥代我轉達夫人!”風入槐的反應固然甚是有趣,但情勢當前,她們到底也成不了一路人,仍是保持距離的好。
風細細離了花廳,徑回自己的小院,宇文琳琅果然已在候著,隻是神情懨懨的,看著有些鬱鬱,見她進來,便朝她點了點頭,同時悶悶道:“細細,這幾****就要回宮去了!”
風細細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今日宇文璟之來時,必然帶了璿貴妃的話給她,少不得關心問道:“除了回宮外,九爺還說什麼了?”
無精打采的歎了口氣,宇文琳琅慢吞吞的道:“還有就是我的婚期,已定在了明年四月!宮中如今正緊趕慢趕的為我準備一應嫁妝,賀清章也已命人回南源,備辦聘禮事宜。不過按九哥的說法,他本人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打算,看來是要在衍都過年了!”
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風細細忽然問道:“雲舒呢?去哪兒了?”才剛進來時,她隻顧著宇文琳琅,還真是沒注意到雲舒,這會兒聽宇文琳琅提到賀清章,這才想起那隻通靈小貂來。
“九哥帶走了!”撅了撅嘴,宇文琳琅頗多鬱悶的道:“九哥說它跟腳可疑、來曆不明,一伸手就拎住了它的頸皮,說要帶它去賀清章處,烤個貂肉嚐嚐!”
風細細忽然聽了“烤貂肉”三字,一個忍不住,到底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