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
第二天早上,希爾比夫婦起床稍晚,這才發現艾麗絲已經不在了。
“謝天謝地,”希爾比太太慶幸地說,“我希望她是逃走了。”
“謝天謝地?太太,你在說些什麼傻話呀?”希爾比先生倒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倘若她真是逃走了,我可為難死了。赫利明明知道我不願賣那孩子,他肯定以為是我慫恿她帶孩子逃走的。”
不一會兒,赫利來了。當他得知艾麗絲帶著孩子逃跑的消息後,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突起來了,他暴跳如雷,讓希爾比先生給他派人備馬,要立刻去追趕那可憐的女人。
但是希爾比先生的奴隸卻在希爾比太太的示意下,想方設法拖延著這個奴隸販子的時間。
在給赫利備馬的時候,一個英俊魁梧、名叫山姆的黑奴,趁赫利不注意,把一個帶尖的硬殼果塞在了他的馬鞍下。
這樣,隻要稍微用力壓一下馬鞍,馬就會感到刺痛,而且不留痕跡。結果,一場鬧劇發生了。
當赫利一騎到馬鞍上,那馬就突然一躍而起,猛地把赫利甩了出去。赫利四腳朝天地摔在了地上,馬飛奔而去。
然後,山姆又不失時機地放開了另外兩匹馬,這兩匹馬跟著那匹驚馬一起跑開了。
山姆喊叫著騎馬追去,另一個黑奴也加入了追馬的行列,草地上頓時亂作一團。狗起勁兒地狂吠著,小孩子們也都跳出來湊熱鬧,他們興奮地跑著、拍著手,使勁地叫個不停。
赫利爬起來,嘴裏不停地詛咒著,氣得直跺腳。
那匹受驚的馬是匹活潑、快捷的白馬,看起來它似乎很陶醉於這種撒歡兒狀態。當山姆最終把它降服並拉到赫利身邊時,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馬早已被折騰得筋疲力盡。
“哎,老爺,這匹馬累壞了,該讓它歇一歇。吃完午飯再走也不遲。艾麗絲拖著個孩子,料她也走不遠。”山姆說。
事已至此,赫利隻得勉強同意了。
勇敢的艾麗絲
再說艾麗絲,唉,這世界上恐怕沒有比她更孤單、更淒慘的人了。離開生平唯一的家,沒有主人的庇護,失去了丈夫,不知何處有自己的安身之所,而孩子以後的命運又將如何,這一切都使她心亂如麻。
霜凍的雪地在她腳下吱吱嘎嘎地響著,每響一聲,都讓她的心顫抖。寒風中,樹影搖曳不定,更把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隻是抱緊孩子,加快了步伐。
太陽落山前一小時左右,艾麗絲來到了俄亥俄河邊上的村子。這時候正是早春,河水暴漲,大塊的浮冰在激流中衝撞,沒有船能夠渡河,而此時艾麗絲已是渾身發軟,兩腳酸痛,隻好停下來,在河邊的小酒店裏麵歇息。
現在,讓我們暫時離開他們,去看看後麵追兵的情況吧。
盡管希爾比太太答應馬上把飯端上桌子,並且當著赫利的麵吩咐下人麻利些,可是仆人們卻似乎更願意慢吞吞地完成他們的工作。所以,直到下午兩點,赫利一行三人才得以動身。而在路上,山姆等人又故意將赫利引到了一條岔路上折騰了半天,等他們趕到河邊小酒館的時候,艾麗絲和小吉姆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
山姆一眼就看到了在小酒館窗口邊站著的艾麗絲。為了給她報警,他假裝帽子被風吹掉了,使勁大喊一聲:“哇,我的帽子!”
熟悉的聲音驚動了艾麗絲,她聞聲立即背過身去。赫利三人轉眼已經進了酒店大門。
對於艾麗絲來說,這真是到了九死一生的關頭。她抱起孩子,趕緊從酒店的後門溜出來,飛也似地奔下台階,向河邊衝去。
正當她即將跑到河邊的時候,卻被那奴隸販子發現了。
赫利立刻飛身上馬,大聲招呼山姆等人追了過去。
此時,艾麗絲已經使出全身力氣,幾乎腳不沾地地狂奔,眨眼間就到了河岸邊。眼看那一夥人快要追到近前了,她抱起孩子,奮力一跳,縱身跳過河邊的急流,落到了河麵的冰塊上。那是拚死的一跳,隻有在瘋狂或絕望時才會有這樣的一跳。與此同時,赫利三人都本能地舉起了雙手,驚呼聲脫口而出。
浮冰在艾麗絲身體的重壓下左搖右晃,發出了咯吱吱的響聲,她不敢有片刻停留,一邊狂叫著,一邊不顧一切地跳過一塊又一塊的浮冰。鞋子掉了,襪子劃破了,每走一步都留下斑斑血跡。但她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聽,身上也沒什麼感覺,昏昏沉沉如同夢中一樣到了河的另一邊。
一個男子站在河岸上看著她。“你這個女人可真有膽量!”他大聲地讚歎說。
艾麗絲認出他來,他是農場主希姆斯。
“啊!希姆斯先生,請救救我!請您把我藏起來吧!”
“怎麼啦?這是怎麼回事?”那個男人驚訝地問,“哎呀,你不是希爾比家的女仆嗎?”
“我的孩子——就是這個小男孩,他被賣掉了!站在河對岸的那個人是他的新主人。”她指著赫利說,“噢,希姆斯先生,求求您,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您不也有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