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中,一匹駿馬奔騰,揚起雪塵。青衣獵獵,馬上的人卻似乎對這寒冷的天氣毫不為意,他隻是揚手不斷策馬,一雙星眸目光炯炯,即便是最靈巧的工匠也無法雕出如此完美的容顏,風雪為他清雋的麵容添出幾分淩厲。
左丞相府今夜比以往都更為戒備森嚴,那是因為今日王府來了一位客人。這位低調前來的神秘客人雖然有些奄奄病容,但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高貴氣質。
青衣淩風,風雪似乎完全被隔絕在他的身後,言淺之輕輕鬆鬆躲開了門口的守衛,翩然而至左丞相府的庭院。眼前的亭台樓閣,富麗而優美,幾支梅花在清風中微微搖擺,為假石上的薄薄積雪添出一抹瑰豔的嫣紅。梅林風飄逸,吹開了他煙青色的衣擺。
而言淺之的腳步卻止住了。他燦若星河的雙眸緩緩睜開,一股無形的殺意頓時彌散開來,連煌煌燈火仿佛也為之一暗。一揚手,眼前一片矮矮的山石蓬然炸裂,碎雪紛亂,伴著一聲炸裂聲,六團黑影突然破開雪丘,飛躍而出,宛如驚雀一般散開,落在雪地上。
風雪擊落梅花,蕩起塵埃,隔擋在幾人之間。
六個勁裝劍客黑衣蓑帽,分立六角,將他圍在中間。六把長劍寒芒耀眼,卻比不上長劍背後六雙陰冷寒眸。他們上下打量著這青衣少年,眸子深處閃耀著敵意的警覺,隨時都要撲上來把這少年撕為碎片。左丞相府內竟埋伏了這樣的高手?
言淺之抬頭望了望漆黑的天幕,冷冷道:“讓開。”
一個黑衣人喝道:“什麼人!竟敢夜闖丞相府!”他聲音雖淩厲,卻似乎甚有顧忌壓低著。
言淺之冷笑道:“與你們何幹?今夜我便就是闖了。擋我者,死。”
另一個黑衣人長劍一指,道:“大言不慚!”
言淺之突然向前邁了一步。他一對星眸中光暈流轉,透出濃濃的殺虐之氣,那瞳孔中流轉的光華,竟仿佛包藏著無數極細的冰針,直刺入眾人心頭。六人都是一凜,強迫自己止住後退的衝動。其中一人再也忍不住,一聲低喝,整個人似乎都和手中長劍融為一體,向上空一躍,竟已在數丈的高空,仿佛他腳下的雪地竟是有彈性的一般。眾人眼前一花,還未待看清他的身法,劍與人瞬間已在半空折轉,劍尖快速顫抖,挾著獵獵風聲,如飛矢般向青衣少年頭頂刺落!
這一招居高臨下,先聲奪人,竟已將少年所有退路封死。
長空雪亂,劍影漫天,言淺之卻如渾然不覺,又向前邁了一步。
六大大內高手聯手出擊一無名少年,本來已是勝券在握的情勢,可如今卻被如此輕蔑,那剩餘的五個黑衣人不由怒從心頭起,隻聽一聲嘯,身前錚錚龍吟不絕,五道強悍之極的劍氣從下而上,組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羅網,將言淺之籠罩其下。羅網六色劍光變幻,照得言淺之清俊的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突然一道淡淡的青光從他的袖底衝出,先前極輕極細,瞬息已膨脹為一條怒龍,向這張羅網惡撲而去。一時,冰寒的夜色都如化實質,沉沉壓下。那張光華變幻的羅網被這青龍衝撞咬噬,隻糾纏片刻就蓬然爆開,在夜空中如散了一天碎片。雪塵紛紛揚揚,灑落在那條青龍身上。龍身上的彩華漸漸消散,最後化為虛無消失在少年的袖底。六個黑衣人臉上一片驚訝。青衣少年一言不發,將青袖一揮,轉身向庭院深處走去。
突然,他身後傳來一聲尖利的呼喝:“站住!再往前一步,格殺勿論!”隻見一黑衣人瞬間已躍身而上,手中挽起團團劍花,將言淺之的去路擋住。另外五人也拔劍追了過來,這一次六人不約而同,都施展最為毒辣的劍法,每一招都取向咽喉、眉心、心髒要害,大有將其立斃劍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