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秦娥夢斷秦樓月(二(1 / 1)

無千金不可入,無地位不可入,無品味不可入。

有才可入,有德可入,有容可入。

“三入三不入”,便是淩波小築的規矩。淩波小築本是前朝皇家園囿的一部分,小築一直延伸到楚江江麵,淩波而立,遠望,如仙鶴啄水,近觀,典麗尊華。前朝皇帝很喜歡在此私遊休憩,觀兩岸民生之樂。哈默爾帝國開國大帝瀲水·哈默爾也很喜歡小築,更於此演繹了一段“一願分田”的君臣佳話。

據記載,有一次哈默爾大帝與當時的宰相李濟塵在小築淩波遠眺,哈默爾大帝見新建的帝國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不禁有感而發:“吾畢生惟願民生富足,國強無敢欺,現今終可待也。”

李濟塵道:“然而民眾尚有一願沒有實現。”

大帝似有意外,“何願?”

李濟塵道:“究史千年,民尚無地。古有所謂先賢,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其後曆朝帝王,莫不以之治天下,收羅民脂,以為帝之金塢,更甚者,巧立名目,說天道無私,所以運行寒暑,聖人有作,所以恭授民時,聿令率土之濱,共護擁之。然民既無地,又多苛稅,民生維艱,國豈能安?千年事易,國之興衰,陛下當可鑒也。”

“民既千年無地,自當自此始有。”哈默爾大帝慨然道。

次年,哈默爾大帝即頒下《國土策》,以“七爵五等製”分田於民,實現了民自此有地的諾言。

哈默爾大帝以後,淩波小築因為秦京布局的變化而幾經變遷,於哈默曆三十二年,作為皇家產業的一部分,改園為樓,對外開放,並立下“三入三不入”的規矩,延續至今。

皓月當空,清泠如水。楚江之上,古樸流香的淩波小築燈明如豆,水波倒影,相映成趣。風動波搖,碎光曳影,恁地動人。

小築周邊,間隔小園。小園或四方合圍,或獨立成院,或遊廊相連,小園連片,頗是壯麗。平時,淩波小築頂多開放八九庭院,這次,四皇子瀲水清羽憐秦京民眾對簫醉的渴慕,特意將小築周邊也全部開放。簫醉未現,平時清幽閑適的淩波小築,便已被喧聲嘩語圍繞,侍人左右穿梭,吆喝忙碌,雖未如春,卻早汗流浹背。

“殿下,時間將至,是否開始?”淩波小築的掌事王立槐恭謹地站於一旁,鞠身向瀲水清羽請示。瀲水請羽二十不到,老而彌辣的王立槐也絲毫不敢怠慢。為皇家打理產業,他自有他的情報來源。隨著幾位皇子的相繼成年,立儲之爭早已別出苗頭。大皇子文采風流,朝中文臣,朝外仕子,多有與之交結,更是去了上將軍紀放的女兒,得到不少軍方支持。三皇子瀲水清寒,十三入軍,十四領征,十六擒反賊鞮紅,十七封侯,如今更是人盡皆知,安軒帝以封其為衛王,爵位在諸皇子之中最高。何況七年征戰,連戰連捷,為他贏得了“戰神”的稱號,掌控帝國三分之一的軍權。而眼前這位四皇子瀲水清羽,文勢不如大皇子瀲水情景,武權不如三皇子瀲水清寒,但僅僅憑借其母妃蘭貴妃身為三大超級世家蘭家嫡女的家勢,便毫不弱於他的兩位皇兄。盡管他一向低調,從沒有流露出絲毫野心,且僅領了新設的外務司議策台議員和兼管秦京皇家產業這樣的閑職,但若說瀲水清寒想要爭儲,肯定能與大皇子三皇子一較高下。

有一種人,年齡僅是表象。在年輕的外表下,胸中自有溝壑萬千。眼前一襲紫袍氣質高華的三皇子,憑著他王立槐幾十年的閱曆,絕對是有大胸意之人,可洞若觀火,然片塵不染,亦可不動則已,動則雷霆,端看你是否觸及他的底線。

“你去準備吧,八點準時開始。”瀲水清羽吩咐道。

“一曲簫音醉風華”,簫醉極美,這一點,幾乎無人知曉。瀲水清寒顯然不在不曉之列。

眉似柳葉微彎,目若朗星明亮,鼻梁英挺如鷹,一笑,如鉤月醉人,一仰,如玉發其華。褪下平時的銀色麵具,隻需一望,你即可見他目光中的真誠純摯。一眼,便可覺出其內蘊的磊落光明。他,便是今晚的主角,簫醉。瀲水清羽想,這也是當初自己與簫醉真心相交的緣由吧。自古皇家真心難求,而當他放棄許多時,才發現,原來,真心隻是--難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