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都這樣過著,白天上課,下午甄尋護送我回家,回家以後向父親彙報學習進度,夾雜著一些課上的趣聞,父親似乎也很願意聽,經常留我一同用膳。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忘掉了兩個月前發生的事。現在的生活,漸漸平淡了起來。這是回歸?還是跨越?
在甄尋的幫助下,我漸漸能認識些簡單的字,課文也能背下不少來。很多古文我光會念但並不懂意思,也就這樣將就著,太學的那些老夫子都誇我天賦異稟,進步神速。但缺點是見解太過獨到,他們認為,女子是不能太聰明的,尤其是在政治方麵。太學中三千弟子無不對我爭先恐後地獻殷勤,還有許多上門說親的,都被父親一一回絕。
我提著裙擺快速奔向父親的處所。
“父親!”我氣喘籲籲地衝了進去,發現父親一人坐著發呆,桌上全是禮盒。
“父親,這麼多東西?”
父親回過神來,微微笑道:“莧兒……”
“父親在煩惱什麼?”
“你怎知我煩惱?”
“我可念過心理學!”我驕傲地拍拍父親的肩膀。父親對於我的奇怪言辭,從來不理會。
“莧兒,為父不知如何選婿啊!這每日上門提親的人絡繹不絕,我雖閱人無數,但這走馬觀花一般,實在挑不出合適的人選。”
“父親,不是說了我還不急著定親嗎?”
“可眼看芸兒就要出閣,你也不能落下。”
我有些賭氣道:“父親是不想留我在家中罷。”
“哪裏……可女子總歸是要出嫁的呀!”
“那我們都走了以後,就剩父親一人了,父親不覺孤獨麼?”話一出口,我想起父親曾經也有兩個兒子,可是……
他長歎一聲,無言以對。
我注意到桌上那堆禮品,都是貴重之物,於是問道:“父親,這回是哪家來求親呢?”
父親深邃的目光刺得我心發疼,伴著我不詳的預感,父親緩緩吐出兩個字:“甄家。”
“啊!”我不由得驚呼,“他想幹什麼?他與姐姐不是快成婚了嗎?”
“其實,早在一年前,司空大人就跟我提過這門親事,我也答應了……”
我愕然道:“可是父親,甄尋與大小姐早已定親啊!”
“他的意思是納你為妾。”父親說出這話,表情有些痛苦。
我義憤填膺,這陣子他對我關懷備至,原來是有預謀的!看來他的念頭一直沒打消,他就是想大小通吃。我氣得在屋裏亂轉,大聲嚷嚷道:“他以為他是誰?他敢娶兩個我就要他一個都娶不上!”
“莧兒!”父親趕緊拉住我,厲聲嗬道,“安靜!”
我意識到門大開著,父親覺得我失態了。
“以你過去的情況,能嫁入甄家就是大幸了。甄尋這個孩子儀表不凡,溫文儒雅,平日做事也循規蹈矩,而且對你疼愛有加。為父當日想,若你餘生能得他照顧,也不算委屈。不過現在,全長安都知我王家有女初長成,為父實在不忍心將你做芸兒的陪嫁,給他人做妾。我以為甄老爺已將此事忘懷,公然為你選婿,誰知……”
“誰知,甄尋他舊事重提,想摘下我司馬府裏這對姐妹花!哼,他做夢!”
“為父也是一諾千金的人,雖無文書契約,但總是不好推辭……”
“父親,姐姐也不會同意這荒唐事,我找甄尋理論去!”
“莧兒!莧兒……”
沒等父親喊,我就提著裙子跑了出去。看見一個丫鬟神色慌張地進來了,我停下腳步,審視著她。
“二小姐……”她緊張地跪下了。
“怎麼了?”我見過她,是大小姐的丫頭。
父親也從房裏快步走來,問道:“怎麼了?”
“老爺,大小姐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
“大小姐說要喝紅棗粥,我便去了廚房,回來就找不著小姐了!”
“或許是在別處走走。”父親鬆了口氣說。
“可是奴婢在院裏都找遍了。”
“你回屋裏等著吧,或許她一會就回來了。”父親並不緊張,說完便盯著我一字一句地問道:“莧兒,你願意嫁給甄尋嗎?”
我驚愕之餘有點納悶,剛才還說不忍心,現在又問我。
“嫁做正室。”
我更加驚愕了,忙說道:“可姐姐要嫁他的!”
“我可以將他二人婚約取消,隻要你中意。”
我越來越迷惑,搖搖頭道:“父親,容我再想想……”
婚事,父母之命,可我甘心讓自己的婚姻受人擺布嗎?不,盡管這軀體和生命都不是我的,但我要為此負責,我一定要有完美的婚姻,我想跟一個人白頭到老,這種想法在我離婚以後日益強烈。但我在對男人的選擇上,依然是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