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四季輪換。轉眼三年過去了。
陸陸如雪每天起床後都會跑到陸天明的書房看書,從最開始的懵懂,到後來與陸渺的爭論--看了許多書的陸陸如雪已經表現出了和她的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陸夫人有時候會提出自己的擔心:畢竟孩子還小,這麼成熟的表現,似乎是過了頭。陸渺有時候也有些猶豫:是不是太早讓孩子開蒙了?
而陸陸如雪的聰明又超出了他的預料,才短短三年,他書房裏的存書幾乎就已經被陸陸如雪看完了……更要命的是,這孩子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一本書看過幾遍,基本上就可以背誦下來,所以每次與陸陸如雪爭辯書中的道理時,陸渺都會處在下風。
而陸陸如雪性格中的倔強,好強,得理不饒人,也表露無疑。
陸渺開始嚐試為陸如雪請老師,不為教她讀書--這孩子的書已經讀得夠多了--隻為教她做人的道理和養成平和的性格。
陸渺自己已經沒有辦法約束陸如雪了,陸夫人就更不用提了。先不要說她對陸如雪心中隻有疼愛,舍不得打罵,再說她提出的讓陸如雪學習女紅針織,看些三從四德的書這些建議就讓陸如雪嗤之以鼻了。
陸渺開始為陸如雪找私塾老師,可是來一個被氣走一個,來一個被氣走一個。這些飽讀詩書的老學究,竟然教育不了一個七歲的孩子……
眼看著陸如雪一天天長大,越發地倔強,好勝,得理不讓人,陸渺心裏別提多著急了。他深感對不起死去的大嫂。
夜深人靜時,他會走到院中,看著天上的那一輪月亮,心中不止一次地說:“大嫂,都怪陸渺無能,沒能教育好雪兒,我以後可怎麼去見你啊?”
都說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在陸渺愁得頭發都要白了的時候,家裏來了一個人。
這人看上去並不是個讀書人的模樣,倒像是個江湖客。他自稱子肅,無姓也無名。
陸渺對這人的來曆有些懷疑,還沒開口問,那人似乎就已經猜到了陸渺的意圖:“在下並不是讀書人,而令千金也不需要飽學之士來給她教習文字,我是來教她學武的。”
陸渺大吃一驚:“哎呀,這可萬萬不能!這孩子不學武就已經讓人頭痛了,要是學了武,還不翻天啊,這可不行,這可不行……”
來人捋著胡須笑了起來:“嗬嗬,文武之道,一張一弛,看來陸老爺一向隻知文的好,卻不知武的妙啊!”
陸渺搖頭:“我家裏從來未有學武之人,武道一事也從來不懂,隻知道那打打殺殺打家劫舍的……似乎和這有關係。”
來人歎氣搖頭:“自古人隻知學武防身,卻不知武學的境界卻不在於此。”陸渺看他這麼說,有了好奇心:“願聞其詳。”
“武學的最高境界,在於不出手也能克敵製勝。那些打打殺殺的人,隻能算是流氓宵小,絕對不能用‘武’來形容啊。練武之人,是為了鍛煉意誌,磨練性格,絕對不是用學到的武藝去殺人放火,而江湖上的俠士,也絕對不是隨便就出手傷人的。我之所以來找你,想教令千金武功,是知道她與眾不同。
請恕在下直言,她現在隻是個孩子,又看了許多書,便以為這大千世界就如書本中所寫的一樣,所以以為自己了解了這世界,又加之憑著她的口舌之利,趕走了那許多老師,就更加不以為然起來,此時若不用武道來壓製她的氣焰,恐怕……”子肅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陸渺聽他分析得很有道理,心下已有些佩服,再加上來人彬彬有禮,雖是練武之人,卻絕無盛氣淩人之勢,較之那些老學究,還少了酸腐之氣,心裏已有幾分喜歡。
於是他決定讓子肅來教陸如雪習武,反正這孩子現在已經管不住了,還不如就按子肅說的,用武道來磨礪她的性格--或許是件好事。
本來決定了的事情,卻遭到了陸夫人的反對。她一向認為,陸如雪畢竟是個女孩子,不能學這些打打殺殺的。孩子不願意學女紅,多勸勸就是了,等過幾年,找個好人家把她嫁了,就算是告慰上官芸娘的在天之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