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葉無相卻不敢裝作沒發現,和庭院內文人告罪後,抬起腳步,向著蕭長歌離去的方向走去。
步過水渠小橋,走過古道,葉無相在小亭內,看到了端坐其中的蕭長歌,臉上時時掛著的笑意收斂起,緊了緊衣袖,神色嚴謹地走了過去。
待得近前,便單膝下跪,俯首行禮,“葉無相叩見聖上。”
他雖做文人打扮,行的卻是武人之禮,但在他身上展露出來,竟也沒覺得不妥。
蕭長歌眼皮微抬,頷首開口,“起來吧。”
“謝聖上。”葉無相起身候在一旁,神色微顯緊張和尷尬。一則,端坐在前的乃是當朝帝王,他的主子;二則,他並未完成任務,未曾稟明,便尚自回棠城;三來,他,心中有愧。
因為心中有愧,所以他甚少會出現在蕭長歌和莫邪麵前,此番也不過是回來看看梅姑竹老,卻沒想到遇見了這兩位。
尤其是交待他的事情,沒完成的情況下,更覺有愧。
蕭長歌並沒有追究葉無相尚自回棠城的事。
他是暗衛之一,隻不過和宮中暗衛不同,他自小被外派在江湖中,長在江湖,故而多了江湖人的不羈自由,也練就了江湖人的眼力和不俗的功夫。加之早已見過蕭長歌和莫邪的麵具打扮,故而剛才便認了出來。
當年,葉無相遭仇家追殺,瀕臨死亡的時候是外出的梅姑竹老救了他,梅姑竹老憐他半世孤寂,也是暗衛之一,便收他做了義子。
新錦二十載,葉無相奉命重回江湖,前往天泉山莊。
這是偏遠處的小亭,四周無人,不過蕭長歌還是帶著麵具,麵具下話語傳出,“朕吩咐你的事,如何了?”
葉無相頓時心裏一緊,恭手開口,“無相有負聖上所望。”
聞言,蕭長歌有些失望,卻也隻是一瞬。對於天泉山莊的拒絕,他早有心理準備。事實上,早在葉無相之前,他就曾派人與天泉山莊洽談過,結果不盡人意。
朝堂與江湖,曆來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在一般情況下,朝廷不會去幹預江湖的事由。而江湖人,在基於朝廷律法下,向來也是不羈約束的。
遠朝堂,便是江湖,而江湖,無處不在。
天泉山莊鑄劍技藝冠絕江湖,在江湖中地位不凡,加之他有求於天泉山莊,不能輕易妄動。隻是,還是有些可惜了。
“罷了,天泉山莊一事,暫且放下。”
葉無相微微一愣,隻當蕭長歌對他有些不滿,下意識看了看,卻見蕭長歌並無責問之意。可他也是不服的性子,恭手後,下意識開口,“聖上,天泉山莊。”
蕭長歌揮揮手組織了葉無相接下來的話語,緩而開口道:“暫且放下,不能顧此失彼。”
就目前的他而已,實在是沒有太多精力,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再去延伸布局了。天泉山莊一事,也急不來,暫且可以放下。
“那,無相...。”
見葉無相神色猶豫,蕭長歌低吟後,開口道:“你還是在江湖中行走,若有難處,可尋求其他暗衛幫助。”
葉無相眼眸中有一抹喜色一閃而過。
說實話,對於他這個自小在江湖中長大的人來說,朝堂宮廷的禮儀,實在是讓他有些頭疼。相比在朝堂宮廷內的生活,他更喜歡江湖的自在。
不過,他並不是容易放棄的人,天泉山莊一事,他還沒放棄。
“無相多謝聖上。”
單膝跪地致謝,起身之時,卻是不經意和莫邪眸光相對,讓葉無相臉上的神色收斂許多,垂手在旁,不敢發一言。
也是因為當年的事,才讓他心中有愧,不敢留在這裏觸動太多人的回憶。
蕭長歌起身便要離去,葉無相下意識就要跟在後麵,卻被蕭長歌揮手製止,“不必了,你與梅姑也有許久未見,相比梅姑也想念的緊,自行去吧。”
“喏。”
待葉無相告辭離去,蕭長歌看了一眼莫邪,見後者依舊一言未發,眼眸不由得一黯。
當年一事,早已無人輕易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