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無規則敘事(1 / 2)

二〇〇一年以來的遷徙

以及另外的一些事

路邊有燈光。還有廣告牌和乞丐。那高大的寫字樓開始隨著夕陽向夜晚的方向沉沒。我站在一個叫彭年酒店的地方:彭年酒店就在羅湖區,我常常從那裏經過,偶爾一個人孤單而落寞地想一些事。還有一些時候,我沿著酒店門前的指示牌向西,去老東門——好像就是西麵吧,我常常不能肯定這種判斷——在我臆測的方位麵前,我信心十足地走,頭抬得老高;這與我在故鄉不同,以前免不了有人會指責我的“傲”,但現在是在深圳啊,這是真正的異鄉——有誰會注意一個陌生人的舉止呢。事實上,我常會回憶那時候的一切,覺得那差不多是一種真正的生活——遺憾的是,在這種生活麵前,我並沒有堅持多久。

有一些日子,似乎是在十一二月間——那時候天氣剛剛變涼,空氣中開始流行一些傷感的輕音樂。可惜我記性差些,並且遠沒有那種清晰的悲觀——在那種淹沒一切的氛圍中,我注意到有幾個留著藝術性長發的青年人走過和平路口——我注意到他們中有男有女,都是些惹人注目的孩子——看不出來,他們的年紀會超過我,所以我會暗暗得意自己的心地——我感覺到他們的落魄。仿佛好久沒有正式的工作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人在異鄉的滄桑——幼年人身上的滄桑也是足夠打動人的——有一刻,我走在音樂的下方,與他們相遇——他們從天橋上下來,背上的樂器隨著音樂顫動。他們的步伐隨著音樂輕輕顫動——那個女的,看起來大不過十八歲——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那麼小的年紀出門——她的長相是清秀的,臉上掛著淚痕——我想她是在音樂聲中想家了……

夜晚到來的時候,我仍在外麵,我沒有家。出租屋裏的清冷是我所不能忍受的。有一段時間,我特別怕孤單。但我的活動區域有限,我已經迷過一次路。在夜晚的深圳,我是慎重的,連一次的放肆也沒有。

河邊滑過一些車輛。我叫不上那些車的名稱。但我感覺到了車主的高傲。他們坐在車子裏,身體奇異而放鬆。

這條河的曆史也有些久了,誰知道河裏藏匿了多少故事呢!有一些早晨,河裏有年輕女子的屍體浮上來——這些事會驚動一大批人,並且流傳很快。我聽到過一兩起案件,心裏似吃了蒼蠅般難受。那些早亡者的家屬有時候出現在某段河水的盡頭——或者並不是家屬,隻是一些亡者生前無法釋懷的友人——好在他們是懂得生的樂趣的,傷感過後依舊會去過正常的生活。

沿著河走,就走到城的邊界了。這時會看到一些植物園,一些種植蔬菜的田地。同時我還看到了一些養魚的池塘,甚至有一個水域寬廣的水庫橫亙在視野中,每次經過那裏,我都會很滿足。那些時候,我感到少有的輕鬆……

有一天我離開了城,到一個較遠的地方去。我對我將去的地方一無所知。我隻知道那兒應該有比我滯留的地方更陌生的成分——事實上就連這一點都錯了。車輛進入一片水汪汪的地界,與我同行的友人說:就是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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