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我才沒有胡說呢!隔壁村的二丫頭就是被她娘給拋棄的!她娘嫌她爹太窮了。自己改嫁給一個富家老爺了!二丫頭被她娘幾串糖葫蘆給哄傻了,直接被丟在了大街上了!”王二舉例以證自己的話俱有真實性。
“我娘不是那樣的人!我娘不會丟下我的!”小謹顏楓當時是那樣堅定地說。
可是,看著娘親給他買了熱騰騰的豆沙包,小謹顏楓突然害怕了起來。
以前,娘親都很省。從來就不給他在外麵買東西吃的。為什麼現在卻要買給他?難道王二哥哥說的都是真的麼?
“楓兒,你在這裏吃豆沙包,等著娘親。娘親去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娘親把豆沙包拿到了他的麵前。
小謹顏楓突然抱住了娘親的大腿,能感受到娘親的不知所以然,他徑直說道,“娘,你不會不要楓兒的,對不對?娘,不會因為爹爹很窮就不要我們的,對不對?”
娘親被他的話弄得莫名其妙,心裏一片酸楚,“傻楓兒。娘親怎麼會嫌棄你爹呢?你怎麼會這麼想?”
小謹顏楓搖了搖頭,抱著娘親說道,“你答應我,絕對不會丟下我!”
娘親蹲了下去,把豆沙包遞到了小謹顏楓麵前,哄道,“好吧,娘答應你。楓兒乖,現在把豆沙包拿好。在這裏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了。你也要乖乖聽娘親的話,娘親不在你身邊,不可以亂跑,不可以搗蛋。聽見沒?”
“嗯。我答應你。”小謹顏楓怕娘親一去不回來一樣,又囑咐道,“娘親一定要回來找我哦!我會在這裏等你。等我吃完包子,你一定要回來……”
嗬嗬,真是可笑的回憶。回到現實,謹顏楓忍不住揚起左手上的酒壺驀地往地上一摔。酒壺應聲而碎……流出來的酒液如同鮮血一樣在空氣中蔓延著“不是答應過我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嗎!不是答應過我會回來找我嗎!為什麼要騙我!我一直在等你!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你!為什麼不回來找我!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謹顏楓雙眼布滿了淚痕。他已經等了她整整十五年了!這十五年來,他日日夜夜都盼著她回來找他!可是沒有!他很無助,很害怕。
因為害怕被丟棄,所以拚命地討好與祈求。他僅僅是希望自己不要被丟掉。可是,現實卻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痛得他無力承受。他不知道娘親是不是一開始就想好了要把他像垃圾一樣的丟掉,為什麼在他苦苦哀求她不要丟下他的時候,她竟然可以裝得那麼自然!
那天被父親帶回家的時候,小謹顏楓一直在哭喊著,“娘親,你不要跟楓兒捉迷藏了……”“娘親,你這個壞人,快點出來!”“娘親,你快出來,楓兒不要一個人!”“娘親,你是不是迷路了?楓兒帶你回家好不好?”
可是任憑他怎麼哭怎麼喊,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娘親,已經丟下他離開了。脆弱而幼小的心靈被那麼狠狠地摧殘著,就像是破舊的屋子被暴風雨侵襲得搖搖欲墜一般。
他曾聽說二丫頭因為被娘親拋棄而被周圍的人恥笑,甚至還被人脫褲子,喂馬尿!他不要那樣!不要被脫褲子,不要被喂馬尿!
娘親,你快回來。好不好?他在心裏呐喊著。
他曾經還一直在幻想著,也許娘親一直都在暗地裏看著他。所以他要變得很乖,很聽話。可是……縱使他做再多,也是徒勞的!他無法改變他被娘親拋棄的事實,更無法改變父親為了錢而娶了另外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
當然,他突然明白母親為什麼要離開這個家。因為,錢是會讓人變得醜惡而卑微的。父親為了錢,迎娶了一個他不愛的女人。
可是他呢?他的一生也要跟父親一樣嗎?麵對著一張張勢利的嘴臉!不,他受夠了!他受夠了一直任人擺布的生活!
“謹顏楓,你別這樣。”李玉茗輕拍了拍謹顏楓的背,安撫道。
“嗬嗬,我真是瘋了。居然跟你說了這些瘋話!”謹顏楓看著李玉茗的臉,突然低頭自嘲道。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就好了。你不要那麼悲觀嘛。也許你娘真的有什麼苦衷也說不定。你不要一味去指責她啊。你見過你娘,知道你娘長什麼樣子,已經很幸福了。就不要再抱怨了。”李玉茗說道。
“幸福?一個被拋棄的人還有幸福可言麼?”謹顏楓“至少比我幸福多了。至少你娘還活著啊。我一出生,娘親就死了。像我這種大災星,也算是百年難得一遇吧?嗬,可是我爹還是很疼我。他常說我跟我娘長得很像。我卻從來不知道我娘長什麼樣子,但是我還是覺得很幸福啊。至少我身邊還有一個愛我的家人。你為什麼總要活在過去呢?那樣隻會讓你不斷在痛苦裏麵掙紮,然後弄得遍體鱗傷,不是嗎?如果過去的事情可以改變的話,我真想我當年就胎死腹中,這樣我娘也可以活過來了。我爹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孤單了。”李玉茗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謹顏楓說起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