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托席暖帶給我的信,究竟是何用意?”
阮宛珂不能自抑的一陣悲涼,“我聽父王說,我與蓉兒作為公主有一個要去魏國嫁給魏王,隻有魏楚聯姻,才有可能抵禦齊國。”
阮宛珂的眉心黯然一擰,她微微抬起頭,目光落及少年的英俊臉龐,更是悲傷不已。
“雲風哥哥,望你一切珍重,不要沉湎於過去,誤了自己的大好年華。”
“你怎知去魏國和親的人一定是你?楚國有兩個公主,楚王那麼疼惜你,怎麼會讓你做這樣危險的事?”
“雲風哥哥,若是蓉兒,寧願是我。”
阮宛珂話音未落,已是淚眼朦朧,上官雲風亦是一副肝腸寸斷的神色,“宛珂,你記住我一句話,他日你在魏國宮中如若有難,我必不惜一切代價出手救你,就如當年那般。”
如當年那般,潤元年初春,阮宛珂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她徒步履澗,一心為開在懸崖邊上的紅蘑,卻不想誤墜崖澗,幸得上官雲風以腰間白帶奮力甩出係於她臂上,淩空而下,白袂飄飄,那是她還不知道,抱著自己的少年正是上官家的三公子,她隻記住他左眉心間的一顆隱約而見的黑痣,笑容如初春的燦桃,如陽春白雪。
自此情意深濃。
如當年那般,她用了女子歲月中最珍貴美麗的幾年光陰,不理紅妝,不染琴瑟,隻無數次奔走於皖安城的大街小巷,明春,媚夏,涼秋,寒冬,她在尋找那個左眉心間有一顆黑痣的男子,隻因他對自己說過一句話:姑娘若惜緣,皖安城內見。
他或許早已忘記多年前的一句戲言,可是阮宛珂卻不能,她的年華因那一次相遇而溫暖如春。
哪怕他是天下的敵人,她也願意為他背棄天下人。
歲月紅妝蒼老有時,青春過境我不負你。
阮宛珂以為自己終年都不能再見他一麵,皖安城不過十九條街巷,四十個村落,卻像是闖入了迷宮,多少次重複路過,見不到相同的人,她歎氣回轉,想是命運蹉跎。
直到在雨中如多年前那樣迷路在霧氣中,再不記得那條街那座村落,他又似當年一支簫,一白袂,一回眸,隻是多了一把逆回時光的傘,撐在阮宛珂的頭頂,笑顏如初。
“姑娘,果真我們有緣。”
他隻這一句話,她便泣不成聲。
驀然回首間,已是十七歲。
阮宛珂深深望了一眼上官雲風,她此時此刻隻想將他的如玉容顏刻進自己的腦海裏、血液中,再無一時的忘卻。
她撐起油傘,如同要趕赴一場生死之約般的壯麗而從容,阮宛珂知道,這一轉身一別離,怕是一生也未可知。
皖安城河畔的初見,也是多年前的陽春三月,她錦繡唯美,驚豔了他的時光。
她本是楚國公主,他是富甲一方。
她願為他背棄天下,他的命運顛沛流離卻不曾善待過她。
他舍棄不了滅門之恨,一心隻等手刃齊昭王。
她癡心難料,步步沉淪,步步深陷。
她曾說:若前世,你為銅鏡,我便是紅妝,水月鏡花,空負年華。
若前世,你為簫鼓,我錯掙紮。亂世笙歌,硝煙浮華。
若前世,你為金戈,我便是鐵馬,波瀾一語,相望天涯。
若前世,你是烈焰容華,我便是伊人紅妝,舊時秋雨,深情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