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世,你為將軍,我非妾女,一縷青煙,纏綿而已。
廊橋一夢,南柯沉淪。磐石無轉移,隻恨故人心。
我退卻公主榮華,你難舍仕途風雲。
我做不了你一指流沙,你卻是我甘心亡命天涯。
多情多愁女兒笑,江南煙雨未盡時。
我的長街在這一頭煙雨朦朧,你的短巷在那一程雨過天晴。
可如今,上官雲風終也知道,她不是自己一個將軍可以擁攬入懷的女子,她也背負著家國天下,她的柔情不是一汪碧波池水,愛與恨激不起永恒的漣漪。
鴻雁漫陣,霞雲萬裏。
在華晉皇城的上空,最是三月的黃昏令人如癡如醉。
這是齊高宗璞賢為帝的第一年。
江山如繡,繁花似錦。
一隊衣著豔麗的宮女從昭仁殿前的石子階下走過,穿入廊亭,徑直往桃林中走去。
蘇桃殿後園子的桃林,在三月份時開得豔盛無比,遠目望去,是無邊無際的粉麗白純,清風一拂,紛紛的飄落下來,如同盛裝的女子翩然起舞,美得攝人心魄。
同樣美得攝人心魄的,還有那端坐在琴前的女子,一襲淺紫色的蘇繡水緞的長裙,流蘇長發,隨性圓髻,鵝蛋圓的白皙臉龐,一雙漆黑的杏目,唇紅齒白,深眸淺笑。似有無盡的韻味,天姿國色也不過如此,在桃林之中很是光華奪目。
這一處桃林是齊高宗專為柳蘇玫建造,她生性喜歡桃花,生的更是桃麵花容,隻是卻不愛笑,無論什麼場合都是冷冰冰著一張臉。
“蘇美人,您的藥。”
一個著鵝黃色羅衫的年輕丫頭捧著藥匣,拘謹的站在柳蘇玫的身側。
柳蘇玫彈琴的玉手瞬間停下,她偏頭看了一眼碗中的紅藥湯,心中一聲冷笑。
璞賢,我寧可用十寒湯傷透了我自己的身子,我也決不會為你生下兒女。你斷送了我的一生,讓我無法和我最愛的男兒廝守如是,我至死也不會讓你得到我的心。
柳蘇玫一言不發的接過藥。“太醫有沒有過問這藥的事情?”
黃衣丫頭微微低著頭,聲音像水一樣的綿遠細長。
“蘇美人如今是宮中最得寵的妃嬪,太醫隻知道悶頭聽吩咐做事,沒有人過問。”
柳蘇玫將藥喝下,順手將碗放進藥匣。
“你今天去拿藥怎麼去了這麼久的時間?”
“路過昭仁殿,聽見方公公說,皇上要禦駕親征,攻打魏國,隨行的昭王和宣王已經進宮了。”
柳蘇玫的身子劇烈的晃動了一下,她蒼白著一張臉,雙目中滿是驚恐。
“皇上要打仗,他自己去送死不就行了,牽連王爺幹什麼?”
黃衣丫頭也是一驚,她機靈的瞧了瞧四周。
“蘇美人,你失言了。”
柳蘇玫孤傲的將頭一揚,無盡的冷漠傲然。
“失言了又如何?我一向如此,如果皇上容不下我,早就把我殺了。”
璞賢,我寧願你殺了我,也不願意忍受這相思的煎熬。
昭王,倘若那一日,細雨霏霏的桃林深處,與我第一次在宮中相遇的男子,是璞賢而不是你,我必將能從這一場不可見天日的謀逆之戀中,徹底脫身了吧。
柳蘇玫閉上眼睛,一行清淚從臉上劃過,使嫣然奪目的桃林霎那間光華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