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輕笑,似是萬千喧嘩靡靡之音被他一汪深邃如潭的目光化成雲淡風輕的塵埃。
“將軍沒有聽說過,天下大事成敗始於青樓麼?”
璞賢說罷往另一角落處望去,唇邊浮現一絲傲然清明的淺笑。
司馬代聖也隨之望去,隻見一位青衫翩翩的英朗少年也端坐在台下,那少年頗有幾分皇室的氣度,腰間一枚潛龍玉佩也是上等的玉色,非尋常百姓家能有的富貴,隻是那少年卻陽氣不足,陰柔過盛,一張俊美的玉麵多了些許女子的美麗。
司馬代聖蹙眉呐喊,“那公子,莫非是……”
“楚國皇室中人。”
璞賢一語落定,驚住了司馬代聖。
“公子想從他的身上探聽楚國的軍情?是否太過冒險了?”
璞賢仍舊是滿目含笑,手卻淡然的輕搖折扇,讓人是在看不出他心中究竟何想。
“姐姐,那個白衣男子,看你很久了。”
另一角落被司馬代聖嘲說陰柔過盛的兩個小公子輕緩抬起頭,胸前的一抹嬌挺若隱若現的藏於男子的華裳之下。
阮宛珂扶了扶頭上的公子帽,裝作渾然不覺一樣的盯著台上。
“我們隻管坐我們的,他看她的。”
不多時,台上的紅色喜布被人從兩側緩緩拉開,一個老鴇模樣的中年女子領著一眾打扮俏麗的姑娘立於台中,嬌豔的麵容方才一露便立時引來台下看客如潮鳴般的叫喊與掌聲。
那中年女子笑著做了一番介紹,果然是煙雨樓的老鴇楊媽媽,那幾位姑娘正是“三大美妓”寒氏姐妹,底下的人有些按捺不住,紛紛叫囂著出價爭搶,眼看三女子已被客人各自攬下台,那楊媽媽才道,“煙雨樓不止有三大美妓,還有天下第一名妓,今夜誰出得高於千金之價,綽約姑娘便與此人共享春宵。”
楊媽媽說罷拍了拍手掌,隻見黑暗的深處竟然亮起了燈光,一女子輕披粉紗,錯落藍花點綴其間,緩步從光亮的盡處走進台中。
台下忽而靜默,女子竟有驚豔人間的繁麗,婀娜水緞盈盈一握,清瑩眼波水轉仙閣,烏黑長發輕挽寬髻,白皙嬌膚相稱無遺。目光所到之處皆引來唏噓不斷,即使是擁有天下奇女子的璞賢也不禁暗吸一口涼氣,此女子的美豔,齊國後妃之中唯有秦賦可與之相比。
楊媽媽見時機已到,水粉臃腫的臉上擠出一絲肥腴的笑容。
“天下第一名妓,盧綽約,三千兩黃金。”
此話一出,眾人回神之際不禁更加竊竊私語,三千兩黃金贖身佳人,縱然美豔不可辜負卻也是在是天價難消,在台下紛紛退卻謙讓之際,阮宛珂從懷中拾出三千兩黃金錢票往台上一灑,杯中酒瞬也而盡。
“我買了!”
楊媽媽見著一地散落的銀票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連連賀喜去拾,又足足數了三遍才放入懷中。“那綽約姑娘就……”
“五千兩!”
這一聲男子渾厚的叫喊讓全場再次陷入震默,眾人紛紛四下尋找 聲音的出處,隻見璞賢手持折扇徐徐站起,從司馬代聖手中接過錢票同樣往台中一灑,白衣翩翩,瀟灑風流。
阮宛珂隻是定定的望著他,他卻不曾如尋常俗物一般急不可耐的衝上台去拉過粉衣女子肆意輕薄,而是徑直走到阮宛珂的身前,帶些戲謔的笑意。
“公子,承讓。”
“你為何非要搶我的?”
阮宛珂緊緊地咬住嘴唇話還未出先紅了臉。
“公子不知價高者得之麼?除非……”
璞賢伸手攬住阮宛珂腰間的玉佩,“公子若用它相抵,綽約姑娘我便雙手奉讓。”
“大膽!”
阮宛珂身旁的另一青衣少年拂手用力推開璞賢,“你可知麵前的人是何來曆身份便如此放肆?我們乃楚國……”
“楚國世子。”
阮宛珂搶先一步開口,“公子既出五千兩,那粉衣女子合該由公子所有。”
璞賢一點頭,“公子爽快,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
他說罷吩咐司馬代聖帶走盧綽約,自己則獨身先走,卻在踏出門口的一霎那駐足回首,明眸皓齒,白玉璧人,阮宛珂心中一驚,莫名的一陣急促扯紅了臉,她迅速低下頭,以扇掩麵,待再次抬起頭時,門口隻剩一片燈火通明、夜色闌珊。
“姐姐怎麼不與他爭個高低?我們又不是出不起高價錢,今日放走了盧綽約,我們如何向郡王世子交待?他可是思慕盧姑娘至茶飯不思的地步了。”
阮宛珂似是沒有聽見蓉兒的一番怨言,她隻在心上默默吟念,白衣公子,玉如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