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元年330年秋。
盛世太平,粉衣新秀。
在魏國朝華宮的正殿前,這時光隨那越女出新鏡的顏色不禁悄然停止。
魏王元晗,西域寶駕國王座下曠世三將之首,因是聖女胡娘與十二上兵所生之子,被驅逐出教,十七歲成立魏國,舉世震驚,如今是僅次於齊國的亂世第二大國。元晗以紅眸烈焰如火,袖藏千萬銀針聞名天下,是當今世上最深不可測的大王之一。
魏王大選妃,多少女子春閨雅夢心心念念,妄想著一步登天母儀天下尊於六宮,闕又懼怕著關於元晗的種種傳說,本應該熱鬧的一場選秀倒弄得不免深沉冷重。
阮宛珂的馬車臨近正午時才到,在一眾早已等候多時秩序井然的烏壓壓的車馬人群之中格外奪人眼目,冷仇在剛進魏國邊境時便找了個看上去溫厚老實的巧匠代替他做了馬夫,十兩銀子送進皇宮內城,既開眼界又能掙錢,美得那個人一連說了幾十遍謝謝還嫌不夠,阮宛珂掀開轎簾,映入眼中的是數不清的美豔女子詫異打量的目光,她微微沉了沉眼眸,自己走下來,回身吩咐那馬夫將車停在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即可,那馬夫照著做了,又原路折了回來,躲在阮宛珂的身後,畏手畏腳。
“姑娘,你是來選秀的?”
阮宛珂看他一眼,極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非我本意,卻也無可奈何。”
那馬夫目光中閃現一絲驚異之色。
“我還以為姑娘隻是入宮辦事,與方才那位將姑娘及馬車交給我的俊俏公子才是一對兒。”
冷仇麼?阮宛珂不禁好笑,她抿著嘴唇忍了下來,“你一會兒便可以走了,我若是選不上自己駕車回去就行,若是選上了,也不必走了。”
那馬夫點頭說是,又換了副略不正經的表情。
“姑娘這等美貌的女子若是還選不上,那魏國的女子都是些天仙下凡了。”
阮宛珂沒有說話,她亦不知此時究竟心中何想,是希望選上還是希望落選?自己若選上,豈非周折幾番仍舊是回不去楚國反而愈來愈遠,若是選不上白玉必定憂傷,自己仍舊逃不出被送回齊國的命數。
原來女子比男子,是這般更不容易存活下去。
雖是入了秋,到底天氣進了晌午還是酷熱難耐,日頭曬得人心慌,一些女子的妝容也被曬出的汗水浸濕了,誇張的尖叫著拿出粉盒去補,嬌氣做作一看便知。
阮宛珂今日格外素淨,她本來對這些事就不上心,又不是自己情願,能應付則應付的,所以在一群紅妝綠裙的豔麗女子中間,倒顯得清新宜人,與眾不同。
期間隻有十幾個年輕的小丫頭捧了茶盞和涼食在眾人之間穿梭行走,誰需要什麼自取即可,不必費口舌惹得心更加急躁。
阮宛珂不喜歡湊群兒,這安靜的性子也是自小便養成的,她有些口渴,便隻拿了一杯花茶躲到花壇的一邊,坐下休息。
正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講話之際,從不遠處朝這邊走過來一隊儀仗,足有三四十人數,浩大而威武,明黃色的如意玉輦在陽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輝,讓人炫目,眼瞧著儀仗越走越近,眾人這才看清為首的是一女子,這女子年約二十歲左右,容貌自是美豔絕倫,尤以氣度不凡奪人耳目之利器,不怒自威的粉麵粲若桃李宜人,婀娜卻不失纖纖細量的身段襯得那身黃色的裙袍更加得體好看,頭釵珠石富貴不凡,十指皆戴玉戒,玉腕翠鐲灼目,眾人正在好奇來者是誰,卻聽見一旁的公公尖著嗓子嚷了一句,“眾貢女參見王後娘娘。”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紛紛下跪高呼,那女子目不斜視,隻是抬了抬手,示意平身,這才輕啟朱唇,竟也是皓齒如月的美人兒。
“你們都是此次大選妃的貢女麼?”
“是。”
人雖多,卻也異口同聲,整齊威武。
“你們之中隻有三人可以入選後宮,憑真本事最好,若是勾心鬥角肆意妄為,最好作出些水準來,否則本宮也不會做罷,魏王不愛有貌無才的女子,誰若隻是空有美貌,不如自己回去罷。”
阮宛珂登時一驚,原來魏王的後宮之中隻有一位王後,便再無妃嬪了?她正想著,身後以名貢女拽了拽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