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魏國宮綠霓之死{2}(1 / 2)

阮宛珂和晏紫跟著那名來報信兒的宮人匆匆往西街跑去,到了的時候已經圍堵了一群宮婢和奴才,阮宛珂往裏麵擠進去,隻瞧見了一灘血跡和兩根竹木硬棒。

“這是怎麼了?誰的血流了這麼多?可聽說一個叫綠霓的?”

晏紫拉住其中一個宮人,急得連聲音也變了。

“綠霓?那倒不知,咱們園子裏有三百名宮人,若不是極受顧姑姑的喜愛的,誰能叫出了名字啊?倒是昨夜魏王和鄭夫人的寢宮出了件事,一個穿著粉色衣裳的被值夜的李公公認作了刺客,硬生生的叫侍衛拖到西街打死了。”

晏紫聽罷險些嚇暈了過去,阮宛珂眼疾手快的上去扶住了她,又扯著嗓子喊著宮醫,另外兩名宮人將晏紫攬了過去,眾人七手八腳的圍上來,幫著送到宮醫院,阮宛珂卻愣了許久,一個細心的宮人走過來,小聲問,“你是認識這被打死的女刺客麼?”

阮宛珂閉上眼,搖頭。

“我認識她,隻是她並非刺客,而隻是一名同咱們一樣的宮人。”

那侍女一激靈,緊緊拉住阮宛珂的袖子往一旁的角落處,慌了神兒。

“你可不能瞎說,哪有替皇宮裏的冤案翻身的?你還要不要保住你這條舌頭?”

阮宛珂氣的紅了眼,“你也知道,這是冤案?哪有刺客會穿著粉紅色的裙子而非夜行服?又怎會明目張膽的在值夜總管和侍衛出來的時候撞上去?這豈非是自尋死路麼。況且若是沒有些本事,這人又怎麼敢跑到園子裏做刺客,還未曾聽說有同夥協助,豈不是太過荒謬的麼?”

“你這樣鳴不平,當心最後落得和這冤死的宮人一個下場。”

那侍女淡淡說道,似是見慣了一般,也雲淡風輕的,令人見了心寒。

“我在園子裏兩年了,曾是鄭夫人身邊的侍女,被貶到此是因為魏王曾與我說了幾句話,鄭夫人嫌我礙眼,生怕我會奪了她的寵幸,隻是我哪裏比得上她的美貌,你說我可冤枉?我無心攀龍附鳳,亦知自己沒有那樣的福氣本事,可我卻活該在這裏受苦麼?這冤死的女子,縱然可悲可憐,卻也必然是自己找的,否則為何你我同為園子中的宮人卻唯獨她枉死呢?”

阮宛珂也不禁沉默,綠霓枉死,不是悲哀,而是命數。

她一心要做人中龍鳳,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她隻道自己容色清麗,卻忽略了宮中爭鬥何其激烈殘酷,她那樣隻是小聰小慧,又如何在逆境之中激流勇進保全自身呢。

“這位姐姐,我與綠霓是同住的情誼,她既已死,便為她謀個死後安息,你可知,被打死的宮人,送去哪裏安葬?”

那侍女挑眉冷笑,“安葬?寒宮罪婢妄想死後安寧麼?你必是剛來不久的,竟單純至此,這園子的正經宮人若是突發疾病死了的,自會由殮葬的奴才送出城外的宮人墓葬了,也會請人草草的來做場法事超度,算是魏王的恩德了。”

說罷低眉黯然,“若是寒宮罪婢的死了,不管什麼由頭,一律拉到亂墳崗,往哪裏麵一扔,隨意灑些沙子泥土埋了,莫說法事,連塊墓碑亦是做夢,這便是宮中的殘忍之道,若非如此,怎會有那麼多人恨不得削尖了腦袋往上麵爬一級,為的就是好生好死。”

阮宛珂深深地蹙眉,她不覺閉上雙目,隱隱一股濕熱的暖流自眼角溢出,她知道這是淚水,卻不知自己究竟為了誰而流,為了綠霓麼,那個才十八歲、隻是做錯了夢、而將餘生錯付浮華皇宮的年輕女子麼?

她的確是可悲,也該讓別人哭一哭,可是又為了自己麼?陌上卿卿籬,驚世十八女。歲月年年變更,朝朝暮暮,人卻不同。

阮宛珂神情恍惚的走回了寒宮,綠霓的床已經空了,或許來日便會有新的宮人住進來,也是如花似玉,也是年輕朝氣。

晏紫蘇醒後便被宮人送了回來,她也是睹物思人,幾度哽咽。

“玉姬姐姐,我時至今日,方知人命鄙賤,輕易便能折損了去。”

晏紫淚眼模糊,她爬上床,埋首在雙臂間,嚶嚶啜泣著。

阮宛珂亦是悲傷,她坐在窗子前,看著梳妝台上綠霓的木梳和銅黛,也不禁潸然淚下。

“我從小便衣食富足,過慣了被眾人捧在手心裏對我畢恭畢敬的日子,我以為世人皆是如此,過的日子美好而安心,直到亂世變故,我在他國漂泊,獨自體會生存艱辛,無依無靠,唯一的希望便是早日回到我的母國,可我無奈命運於我不憐,輾轉至此,卻經曆這樣的吧變故。”

阮宛珂說罷轉身望向晏紫,她早已泣不成聲。

“你可知,埋葬寒宮侍婢的亂墳崗,被安置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