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宛珂忽而鼻子一酸,那紛至杳來的記憶鋪天蓋地席卷了她,時過境遷皆不是往昔的畫麵,唯有麵前的男子,仍是明眸琴瑟好,既是改變了,卻一如往昔的溫潤風雅。
“白玉,果然是你。”
阮宛珂拭去眼角溢出的一絲淚水,輕輕低下頭。
“怎麼我狼狽之時的樣子,全部被你看了去,竟無一遺漏。”
她說著話帶著哭腔,卻還是抑製不住唇角的一抹笑意。
“你最狼狽的時候,除了這一次,便是我在齊國街上見到的,無家可歸的你麼?”
白玉唇邊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阮宛珂恍惚愣神,竟是那麼明媚美好不可再得。
“你還記得,還是忘了吧,我現在都不能相像,怎會有那麼狼狽的人呢,還是我這樣傲骨的女子,真是天下之大稽了。”
忽而門外燈火通明,透過兩扇殿門之間未合上的縫隙,似是通天的火光照耀開來,彌漫整整一座皇宮如晚霞般燦爛炫目。
白玉一驚,拉上阮宛珂的手臂飛快一閃身,縱身躍上房梁,以那卷起的屋簷為遮擋,匍匐在凹陷下去的一塊存雨的挖槽裏。
“可是你進宮時被發現了?”
白玉眯起眼睛,思付片刻,斬釘截鐵。
“不可能,除了西域曠世三將,沒有人能跟上我的輕功。”
他說罷見阮宛珂臉上還有疑問,又補充了一句。
“自然璞賢也不會有本事追平我的腳力,這一點,我確信。”
“可是,他能否想到你會來看我?”
白玉沉默下來,許久,眸中的精光凜冽閃過,在暗夜之下如同一隻犀利的雄鷹的眸子,直直的窺探進對方的心底。
“怎麼,你以為璞辰會想到麼?”
白玉唇角浮起一絲嘲諷的冷笑。
“唯有君子,方知君子之義,也唯有小人,方有小人之為,你在天聖國一月,璞賢何曾出兵救你?他又何曾來探望過你?自然他也不會認為,我會冒險進入這處處皆是請君入甕的陷阱之地,我賭他無情,他也認為我無義。”
阮宛珂看著白玉自信的神情,忽而沉默下來,他不知,不知璞賢以為自己那小產的孩子是齊國皇室的骨血,而以為是自己同璞辰的孽種,他既是從未想過白玉會來看望玉姬,卻定是想過璞辰會來探望阮宛珂。
白玉見她神色黯然,不免心內一動。
“怎麼了?”
阮宛珂抿著唇,死死咬著,似是恨不得咬出血來,是否肉體一痛,心上便能緩解許多?
她終是忍不住,這份冤屈突如其來,更是驚天動地,她拋棄了楚國亡國仇恨和親妹枉死這一切的賭注,全部付諸於對一個男子,亦是一個帝王的一腔****之中,唯換來如此淒涼結局,她怎能甘心?
白玉靜靜聽著她將事情的原由始末說罷,始終不置一詞,更是麵無表情,阮宛珂看不出他是喜是怒,亦或是得意還是悲傷,得意於自己同璞賢的兩相猜疑還是悲傷於自己的清白竟被手足兄長踐踏侮辱,阮宛珂都不知,唯有他眉宇一霎那間的緊蹙泄露了他此時的情緒。
“你不曾解釋麼?”
阮宛珂點頭,卻又搖頭。
“他不信我,我解釋什麼?如果他信我,又何須我解釋?宋婕妤大鬧鳳珂宮,鬧的闔宮皆知沸沸揚揚,我終究還是中宮皇後,我的顏麵又何存?我去禦書房找他,他避而不見,當著眾多侍衛,竟又一次讓我的顏麵一敗塗地,而那喬禧如不知從何處得到的風聲,也趕了過去,我在斷斷的三日之內遭受了如此多的非人待遇我,我豈能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