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不是配備了靈通的觸須,“遙感”著沒有定局的生命!
青春,是不是有著一雙敏感的手,“物探”那些沒有定義的疼痛!
青春,是不是徘徊淺灘的船,好奇那跌宕起伏的浪濤,希冀著海嘯一般的高歌,也渴望著暴風雨的洗禮,卻還留戀那一灣避風的港!
青春,去吧!踏著鮮血奏出的歌謠,踩著激情編寫的詩篇,揚帆起航——因為擱淺不是你的個性!
(一)1995年少時
暑假結束的事實折磨我一個晚上不能入睡!
是啊,做事情認真、一氣嗬成,不要想著還有明天,把握住今天的每分每秒——這是老洪同誌的諄諄教導!為著這教導,我覺得我該勇敢麵對艱難困苦完成未完成的事業!而勇敢,老洪同誌如是說——勇敢並不是什麼都不怕,而是怕也要去麵對!
所以啊,我即使知道在被窩裏打著電筒很辛苦,也知道老妖精如果發現就會給我帶來身體和精神上的摧殘,但是我不能放棄啊,要知道一套漫畫你在暑假看了開頭,結尾卻要等到寒假,你能忍受嗎你!
於是第二天,在老妖精喊我喊得幾乎到了抓狂,甚至想要砸爛門板的情況下我才“心幹情怨”地起了床!翻來覆去地想出暑假結束唯一一個優點是消滅兩個月裏囤積在肚子上的肥肉的開始,便決定不向老妖精發火,我都保持沉默了,妖精你可不可以別在我揮舞牙刷的時候就開始揮舞手指——指我小鼻子,指我肥臉蛋兒,指我肥腰杆兒,指我肥肚皮呀!嗡嗡個沒完,我知道你要說我懶天下之懶,惰天下之惰,這樣的政治批鬥演說,你都在我身上練習了十多年,唉,算了,誰讓你就這點愛好呢!
看著眼前嗡嗡作響的老妖精,真懷念被自己奪命碎屍的三個鬧鍾,它們起碼不會在定時鬧醒我以後還對我進行不定時的轟炸吧;還有那遠在馬兒康的老洪同誌,他怎麼忍心在美麗的早晨對他已經將閉耳功煉到爐火純青的、可愛的女兒說一卡車的廢話!他隻會溫柔地揚起那健壯寬闊如五指山的大手——往往還沒落到我身上,我就已經被一陣強勁的掌風席卷到了路上!每當那時,老妖精就會陰陽怪氣地說我是個欺軟怕硬的小妖精,偶爾我也會回嘴說那小妖精還不是從你老妖精肚子裏出來的!一邊想著這些,一邊吃著妖精給我做的早飯,當然還有妖精在一邊嗡嗡地伴奏,當一切下肚,我衝下了樓,找了自己的單車又猛騎一陣,想那妖精已經不可能尋著我的味兒飛過來才又慢下來!
其實,挺喜歡這姓倪的、我該稱之為老媽的老妖精!此人也就對我這幅嘴臉,對別人啊,真是玲瓏八麵,有求必應,那德行我看了就來氣!如此也就算了,誰叫我沒勇氣單飛呢!可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對我的種種惡行不能不讓我懷疑,我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如果是,她為什麼還要廣播愛心呢——居然在自家樓下整所幼兒園,對那些個沒我漂亮可愛的小屁孩兒好得冒油水!每次看到她耐心地給他們一口一口喂飯時,我心裏就嫉妒的嘰裏呱啦的,想她對我一副欠她三百塊的樣子,連滅了那些小家夥的心都有!
嗬嗬,不過我何止欠她三百塊啊!老妖精常說她被三座大山壓迫著,我就說她定是沒跟著毛主席的腳步走解放的道路!她隻對我翻個白眼說那三座山便是我——最剝削階級的剝削階級,她還給我這個剝削階級取了名字曰:伸手階級,說是一伸手要吃,二伸手要穿,三伸手要學!我忍不住看看自己白白胖胖的小手,怎麼也想不通它這麼隨便伸三下,怎麼在老妖精心裏能有三座山那麼重的分量,想想老洪同誌那麼有曆史見證的、雄偉如五指山的手也隻不過有將我趕去學校的作用,何德何能我要重如山啊!
嗡嗡的老妖精飛遠了,卻在學校門口遇見另號歹毒的人物——那隻能用嘴巴蟄死人的狂瘋蚊!
頭一眼便瞥見她腰上的賊肉,心中暗自開懷,想她不會再拿我肚子上的肥肉當笑柄了,還沒笑完,那臭蚊子的手就已經輕輕拍上我肚子——
“喲喂!你暑假去哪兒犯法了,肚子搞這麼大!”
立即暈菜!這小怪物暑假也就去新馬泰溜達一圈,怎麼這嘴巴上的毒勁大了這許多!一時不知該用何種嘴法還擊,隻無奈地說:
“外國人真歹毒啊,就會教些壞東西給你回來搞民族分裂!另外,你看的人妖肯定不少吧,瞧你的眼睛,光剩兩眼珠子,眼圈上的肉都貼腰上去啦!”
兩人過招後便都嘿嘿笑起來,互訴了相思之苦後,她終於拿出曾許諾給我帶的禮物,讓我猜是什麼,我才沒那耐性,一把奪過來,粗魯地撕掉包裝,居然是一串小巧精致的佛珠,這時才真正原諒她剛才對我的言語非禮!算她還是個長記性的丫頭吧,因為我曾經對她說過小時候在西藏哲蚌寺裏,一個喇嘛送了一串佛珠給我,後來在回來都江堰的時給弄丟了!我很小心地將佛珠收好,看蚊子一張等著回報的臉,隻好犧牲了一下色相,甩她一個飛吻,她也一如從前地在空中接住,然後狠狠地摔在地上,再用腳踩個碎屍萬段!
這小怪物本名叫閔雯——可這能是她的名字嗎?在門裏文在雨下還文!分明是在門裏蟄人不夠,還要冒著大雨蟄人的臭蚊子嘛!想當初我剛從西藏回都江堰,盆地反應還沒過,居然錯將她當淑女,跟她講了一個晚自習的我在西藏生活的經曆,我是講得口若懸河,她是聽得目瞪口呆,在我講到將要離開時,我家那條陪我長大的老黃狗蹲在門口嗚嗚地哀叫時,我不小心哭了,而她也不小心賴上了我!其實在第二天我那個後悔呀簡直沒法講了我!那小怪物整個一纏人的主!在她身上,沒事要變成有事,小事要變成大事,大事要變成一大籮筐的事!體育課,老師要求必須穿學校硬派給我們的傻不拉嘰的白色校服,她偏不,說那哪是校服,根本就是孝服,大熱天的穿上還上體育課活活要給折騰死!於是乎她給了老師一個驚喜,老師當然也不是吃素的,還她一個更大的驚喜,讓她在操場上跑十圈,她還真聽話,就跑啊跑,隻是一圈不到就倒地不起,我們一群人圍上去,見她口吐白沫,痛苦不堪,隻是不停朝我眨眼睛,我也隻好驚慌失措的樣子在一旁大叫“糟了,糟了,閔雯肯定是完了,她本身就貧血不能劇烈運動,現在肯定是完了,你看都翻白眼了!”蚊子也確實朝我翻了個白眼,我知道她是怪我演戲過火!但是老師也真被嚇住了,也沒來得急想想有幾分的可信度,就立即送到醫務室,要知道現在的孩子,你敢讓她出什麼事啊,家家可都是一個呢,這還真得慶幸我們都趕上了計劃生育的好時光,要不肯定是弄死一個算一個,哪還能都成了寶!
蚊子這小怪物一纏就纏了我三年,兩家的父母也因為我倆的糾纏不清而相互勾結,居然勾兌成了幹親家!逢年過節便聚在一起腐敗,而正好蚊子的生日是2月13,我是2月15,所有人一合計幹脆地把我們算成了2月14情人節出生的,而那天兩家人必然是更加要聚在一起,一是美其名給我倆過生日,二來那四個老大也被迫過過西洋情人節,誰讓他們遇上了呢,不用也浪費!雖然我們倆私底下說話沒有分寸,但在對方的長輩麵前卻是十分乖巧的,我媽常當著幹媽的麵就罵我懶得燒蛇吃,幹媽卻常對老妖精說蚊子是沒脫脾氣的原始人,其實她們都不知道咱倆其實是一路貨色——都是披著羊皮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