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期的一天晚上,我正在畫室裏完成自己的色彩作業,突然有人在背後拍了我一下,我一驚,將調色盤裏的顏料潑在了畫紙上,看著我即將完成的作業就這樣功虧一簣,我很氣惱地轉過身想要痛罵那個惡作劇的家夥,可是居然是豆芽,分班的這些日子他好像是又長高了,原本就185公分的他現在更增加了我的腦袋在他麵前的仰角,還來不及罵他,就看見在門口靠著張陽!他,也長高了,還是微長的頭發還是古銅的膚色還是沉默的表情……,我不敢再仔細看他,因為我的心跳開始加速了,甚至覺得要和豆芽說話也很心慌,但是我還是問了句“你不上晚自習跑來這裏幹什麼?”豆芽嘻嘻地笑著說是要讓我幫他畫一張畫,至於畫什麼,他撓著腦袋想了想說畫一架飛機,我登時白了他一眼——“你饒了我吧,我不喜歡那些東西!”他立即就說算了,隻是隨便說說而已,之後跟我道了別就走了。我卻一個晚上都不曾在畫紙上塗抹一筆,因為眼睛怎麼也離不開剛才張陽靠過的門框!
在騎車回家的時候經過財經大廈的廣場時,我停下來走到緊靠浦泊橋的廣場一角,那個位置離河水很近,而且有一排小樹,我就依在欄杆邊,用手指在樹幹上胡亂地畫著,心裏在想我為什麼先前不找話題和豆芽多說些話,好讓張陽再多停留一會兒,哪怕是一秒鍾也好,當我清醒時,意識到手指不聽使喚一樣地在樹上寫著張陽的名字,於是,我在地上撿了塊有棱角的石頭,在樹上讓剛才手指的劃痕變成具體的印記!
高三的學習枯燥而又煩悶!
我在四月份參加了美術考試,而不久後我就知道自己以360的高分通過,就是在那時,我才開始認真地麵對自己的文化課程,那時,我的三次診斷考試都是不合格的。我隻好選擇了最適合自己的複習方法,把所有資料全都帶回家,每天晚上都學習到3、5點,甚至會在睡意快來襲擊我的時候,偷偷地抽一根白天從離家很遠的煙攤買的3塊錢一包的煙!我發瘋似的背誦著曆史年代政治條款,也拚命地看英語試題上我不懂的閱讀理解和完形填空,而至於數學資料,就被我一張一張地用來墊在屁股底下——因為高考前的天氣實在是太熱了,如果再把讓我頭昏腦脹的一大堆阿拉伯數字放在眼前,我會覺得更加熱,所以我隻能把它墊在沒長眼睛的屁股底下!
就是在那樣的緊張時刻,我都還是沒辦法不去想他!
老妖精不小心把我的一盤張宇的“消息”錄成了幼兒園的歌曲,這讓我十分惱火,因為當我學習完後,總是會在半夜裏聽聽裏麵的“*”!事後的第二天,我就跑到幸福路的音像店去尋找那張專輯,幾經周折後,我還是幸運地在光頭老板的小草音像店裏找到了!
當我拿著磁帶想走出音像店的門時,一個我非常惦念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是的,是張陽!兩手插在褲兜裏正在往門裏走,他看見我了,也發現了我正看著他,我們都沒躲過彼此的目光,所以我笑了笑,他也笑了笑,不可思義的是我竟然在他眼裏看到了一種特別的意思——好象是對我的想念!也或者,隻是我自己的意願罷了!
相互對視著,之間卻沒有語言,也沒有交流,一切都是我熟悉的——冷的表情、尷尬的氣氛!
我延著以往跟蹤張陽的路緩慢地晃悠著木蘭,當經過他們家所在的家屬院門口,我甚至停了下來,張望著裏麵的景象——看見裏麵是我很熟悉的鬆樹,很幹淨的小路,隻是門口多了個正在炸洋芋片的大爺,於是我幻想著陽是不是也來吃過這個大爺的洋芋片?我走了,走得很遠時,還戀戀不舍地回頭張望,畢竟每天在家裏,是沒有機會路過這裏的!在我張望的瞬間,我看見一個身影騎在車上,一隻腳支在地上正在向我這邊看,也就在一瞬間,他消失在了門後麵!說實話,當時我很後悔沒帶個望遠鏡看清楚那人,我也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張陽,但是為了安慰,我讓自己相信那絕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