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叔倫《春日早朝應製》)
曉陌春寒朝騎來,瑞雲深處見樓台。夜來新雨沙墀濕,東上閣門應未開。
(張籍《春日早朝》)
皎潔明星高,蒼茫遠天曙。槐露暗不開,城鴉鳴稍去。始聞高閣聲,莫辨更衣處。銀燭已成行,金門儼騶馭。
(王維《早朝》)
鍾鼓餘聲裏,千官向紫微。冒寒人語少,乘月燭來稀。清漏聞馳道,輕霞應瑣闈。猶看嘶馬處,未啟掖垣扉。
(耿湋《早朝》)
宵衣應侍絕更籌,環佩鏘鏘月夜樓。井轉轆轤千樹繞,鎖開閶闔萬山秋。龍盡列趨金殿,雉扇才分拜玉旒。虛戴鐵冠無一事,滄江歸去老漁舟。
(許渾《秋日早朝》)
鼓動出新昌,雞鳴赴建章。翩翩穩鞍馬,楚楚健衣裳。宮漏傳殘夜,城陰送早涼。月堤槐露氣,風燭樺煙香。雙闕龍相對,千官雁一行。漢庭方尚少,慚歎鬢如霜。
(白居易《早朝》)
長安雪後似春歸,積素凝華連曙暉。色借玉珂迷曉騎,光添銀燭晃朝衣。西山落月臨天仗,北闕晴雲捧禁闈。聞道仙郎歌白雪,由來此曲和人稀。
(岑參《和祠部王員外雪後早朝即事》)
蓬萊春雪曉猶殘,點地成花繞百官。已傍祥鸞迷殿角,還穿瑞草入袍襴。無多白玉階前濕,積漸青鬆葉上乾。粉畫南山棱郭出,初睛一半隔雲看。
(王建《和少府崔卿微雪早朝》)
前二首是春日早朝,中間四首是秋日早朝,末二首是冬日早朝。可以看出這幾首詩有幾個共同的地方。一是都寫得雍榮華貴。二是詩人都很虔誠敬穆,對所謂的帝恩感激不盡。三是詩中都沒有朝見皇帝的具體細節。
在張籍的《早朝寄白舍人嚴郎中》中,卻能看出一絲詩人內心的怨氣:
鼓聲初動未聞雞,羸馬街中踏凍泥。燭暗有時衝石柱,雪深無處認沙堤。常參班裏人猶少,待漏房前月欲西。鳳閣星郎離去遠,閣門開日入還齊。
這種情緒反倒更讓我們感到真實。
白居易《早朝思退居》也流露的有一些情緒:
霜嚴月苦欲明天,忽憶閑居思浩然。自向寒燈夜半起,何日暖被日高眠?唯慚老病披朝服,莫慮饑寒計俸錢。隨有隨無且歸去,擬求豐足是何年?
詩中表麵上安於現狀,實則滿腹牢騷。
對於大部分官員來說,早朝,無論是在風雪交加的隆冬,還是酷暑難當的炎夏,都是抱著神聖、肅穆的心情去參與的,因為這是“六龍扶禦日,隻許近臣看”的榮耀,也是參與朝政、顯示個人價值的資格。有多少詩人因沒有這個機會而落魄呢,而他們寫出的就是一種官場失意的心情。李嘉在《元日無衣冠入朝寄皇甫拾遺冉從弟補闕紓》中就道出了那種無奈的失落:
伏奏隨廉使,周行外冗員。白髭空受歲,丹陛不朝天。秉燭千官去,垂簾一室眠。羨君青瑣裏,並冕入爐煙。
可以看出,李嘉是隨“廉使”一起入京的隨行人員,僅有一個幕職而無朝廷正式授職的頭銜,也就是屬於“流外”官。當朋友們隨早朝官員的人流離去的時候,詩人獨眠一室確實不是什麼滋味。
韋應物有一首《觀早朝》詩,包佶有一首《元日觀百官朝會》詩,都是以沒有資格參與朝會的旁觀者欽羨的眼光來看早朝的熱鬧繁盛景象的。韋詩說自己“愧無鴛鷺姿,短翮空飛還。誰當假毛羽,雲路相追攀?”包詩也自歎“都城獻賦者,不得共趨朝。”
官員到齊,皇上駕到,於是紫宸殿閣門大開,官員們入閣,莊嚴肅穆的早朝就開始了。張籍在《春日早朝》裏的“東上閣門應未開”,寫得就是升朝前的事情。“東上閣門”即大明宮的紫宸殿。戴叔倫的“已啟蓬萊殿,初朝鴛鷺群。”是清晨大明宮前趕朝的情景。
關於早朝的細節,受此類詩歌規矩的限製,在唐詩中詳情不多。
每月朔、望日舉行的朝會允許常參官以外的非常參官參加。元日、冬至日的朝會是一年之中皇帝會見百官規模最大、儀式最為隆重的朝會,又稱作大朝賀、大朝會。規模不同,朝會舉行的地方也不同。大朝會在含元殿。一般都在宣政殿或者紫宸殿。杜甫有《宣政殿退朝晚出左掖》和《紫宸殿退朝口號》的詩,就是例證。
因為元日是一年初始、萬象更新的一天。參加的人多,規模也大。從王建的《元日早朝》就能看出元日大朝會鋪張的場麵和繁縟的禮節:
大國禮樂備,萬邦朝元正。東方色未動,冠劍門已盈。帝居在蓬萊,肅肅鍾漏清。將軍領羽林,持戟巡宮城。翠華皆宿陳,雪仗羅天兵。庭燎遠煌煌,旗上日月明。聖人龍火衣,寢殿開璿扃。龍樓橫紫煙,宮女天中行。六蕃陪位次,衣服各異形。舉頭看玉牌,不識宮殿名。左右雉扇開,蹈舞分滿庭。朝服帶金玉,珊珊相觸聲。泰階備雅樂,九奏鸞鳳鳴。徘徊慶雲中,竽磬寒錚錚。三公再獻壽,上帝錫永貞。天明告四方,群後保太平。
詩中充滿了對帝王的頌詞,但還算不得諛詞滿紙,因為主要渲染的是儀仗之繁、衛護之嚴、百官之眾和氣氛的肅穆與熱烈。
朝省詩裏有一些是應製而寫的,那些詩同時也屬應製詩。應製詩是臣僚奉皇帝之命所作、所和的詩,多為歌功頌德之作,少數也陳述一點對皇帝的期望。詩句多阿諛奉承而少於批判和思考,所以一直不為重視。但是,這些詩卻多寫於內廷,不乏對宮室的描述,而字句中所落墨的庭院一角,與一些借景感懷的詩作疊加後,倒能將大明宮的建製逐一複原。
“金闕曉鍾開萬戶,玉階仙仗擁千官。”“複道交窗作合歡,雙闕連甍垂鳳翼。”“左翔彎而右棲鳳,翹兩闕而為翼。”這些都是描述大明宮的句子。
崔立之在《南至隔仗望含元殿香爐》中寫到:
千官望長至,萬國拜含元。隔仗爐光出,浮霜煙氣翻。飄飄縈內殿,漠漠澹前軒。聖日開如捧,卿雲近欲渾。
可見大朝會時數萬人列於殿前廣場之上,是何等的一幅壯觀景象。
王涯的《漢苑行》和《宮詞》,又是另外的一個視角,描寫得也都很到位:
二月春風遍柳條,九天仙樂奏雲韶。蓬萊殿後花如錦,紫閣階前雪未銷。
(《漢苑行》)
霏霏春雨九重天,漸暖龍池禦柳煙。玉輦遊時應不避,千廊萬屋自相連。禁門煙起紫沉沉,樓閣當中複道深。長入暮天凝不散,掖庭宮裏動秋砧。
(《宮詞》)
同是寫宮闈,角度不同而落筆不一。
東望望春春可憐,更逢睛日柳含煙。宮中下見南山盡,城下平臨北鬥懸。細草遍承回輦處,輕花微落奉觴前。宸遊對此歡無極,鳥哢聲聲入管弦。
(蘇頲《奉和春日幸望春宮應製》)
渭水自縈秦塞曲,黃山舊繞漢宮斜。鑾輿迥出千門柳,閣道回看上苑花。雲裏帝城雙鳳闕,雨中春樹萬人家。為乘陽氣行時令,不是宸遊玩物華。
(王維《奉和聖製從蓬萊向興慶閣道中留春雨中春望之作應製》)
秦地平如掌,層城出雲漢。樓閣九衢春,車馬千門開。綠柳開複合,紅塵聚還散。日晚鬥雞場,經過狹邪看。
(宋之問《長安路》)
千百家如圍棋局,十二街似種菜畦。遙認微微上朝火,一條星宿五門西。
(白居易《登觀音台望城》)
四首詩所寫側重點不同。蘇頲、王維詩是應製詩,都側重在長安山河形勝及宮闕之宏偉壯麗上。王維詩中,“蓬萊”即大明宮,“閣道”即複道,也叫夾城,自大明宮至興慶宮再通往曲江芙蓉苑。“黃山”指的是渭北塬上隆起的黃土丘。“雙鳳闕”是以漢長安建章宮的鳳闕代大明宮的丹鳳門。詩人站在遠處跳過城坊聚焦到皇宮,用山與殿的對比反映出大明宮的偉岸。而宋之問、白居易兩詩則側重在道路和街坊裏。詩人握著筆尖沿著穿過京城的裏弄,通向了皇都的中心。用作者的向往,表達了大明宮引納八方的凝聚力。“五門”指大明宮的南麵五座宮門,這裏代指皇宮。
陸暢的《長安新晴》中“九重深淺人不知,金殿玉樓倚朝日”兩句,也是一種全景式的筆觸。“九重”是皇帝居住的地方,“金殿玉樓”指大明宮的殿宇樓閣。
杜甫在《秋興》裏也有:
蓬萊宮闕對南山,承露金莖霄漢間。西望瑤池降王母,東來紫氣滿函關。雲移雉尾開宮扇,日照龍鱗識聖顏。一臥滄江驚歲晚,幾回青瑣點朝班?
“蓬萊宮”即大明宮,宮中有含元、宣政、紫宸三殿,與終南山南北相遝。“承露金莖”是漢代宮殿玉階前特有的器具,唐代已經不再使用了,這裏是借用來影射唐玄宗求仙問道的。後兩句詩是承接上麵兩句,也是寫唐玄宗尊奉道教、向好神仙的事情。五六句中,“雲移”是形容宮扇移開。“日繞”是說唐朝上朝很早,所以必須等到日出才能辨識皇帝的容貌。“龍鱗”謂袞衣之龍章,即皇帝龍袍上的花紋。尾聯兩句,滄江即夔州,“一臥滄江”是說詩人居住夔州,遠離朝廷。“歲晚”是說詩人已經老了,到了人生的暮年。“青瑣”指宮門。“朝班”是指上朝時,依照官職的大小排列的班次和先後順序。
前四句杜甫想到玄宗因為求道好仙而誤國,聯係到自身,則是遺憾沒有能夠“致君堯舜上”,進而想起了自己在朝中為官的情景:大臣按次序上朝,雉尾做的宮扇一層層打開,像雲彩的移動,直到太陽出來,照到皇帝的袞龍袍上,才看清楚皇帝的容顏。這樣的情景已經成為往事,隻能保留在記憶中,而自己此時已經到了暮年時分,又遠在夔州,再想看到這番上朝的景象是不可能的了。字裏行間充滿了無限的遺憾。杜甫一生的追求就是輔佐皇帝治理國家,想到當年在朝廷上為國家盡力,所以下文說:“幾回青瑣點朝班。”前兩聯講唐玄宗事,暗諷其執政後期昏庸誤國,本聯與尾聯則轉到詩人自身,寫詩人在朝為官的情景和平居夔州的現狀。詩句寄托了詩人的故國之思和壯誌難酬的悲傷,期望中又充滿了無限的遺憾。
另外,也有一些描寫大明宮庭院的詩,如:
春風擺蕩禁花枝,寒食秋千滿地時。又落深宮石渠裏,盡隨流水入龍池。內裏鬆香滿殿聞,四行階下暖氤氳。春深欲取黃金粉,繞樹宮娥著絳裙。
(《宮詞》王涯)
“宮鶯報曉瑞煙開,三島靈禽拂水回。橋轉彩虹當綺殿,艦浮花鷁近蓬萊。草承香輦王孫長,桃豔仙顏阿母栽。簪筆此時方侍從,卻思金馬笑鄒枚。”
(《憶春日太液池亭候對》李紳)
從賈棱和劉遵古的同名詩《禦溝新柳》中,還可以看到大明宮中滿園的垂柳新綠。
禦苑陽和早,章溝柳色新。托根偏近日,布葉乍迎春。秀質方含翠,清陰欲庇人。輕雲度斜景,多露滴行塵。嫋嫋堪離贈,依依獨望頻。王孫如可賞,攀折在芳辰。
(《禦溝新柳》賈棱)
韶光先禁柳,幾處覆溝新。映水疑分翠,含煙欲占春。悠悠遲日晚,嫋嫋好風頻。吐節茸猶嫩,通條澤稍均。遠和瑤草色,暗拂玉樓塵。願假騫飛便,歸棲及此辰。
(《禦溝新柳》劉遵古)
柳樹顯然是大明宮的一景,但是初建時也曾種植過白楊,張祜就寫過“萬樹垂楊排禦溝”的句子,隻是後來有人認為楊樹多栽植在陰宅而宮中育林不吉給鏟除掉了。韓翊的“寒食東風禦柳斜”寫得也是那些柳樹。
禦溝位於丹鳳門前,架有金水橋通向宮門。李賀有一首《同沈駙馬賦得禦水溝》,也寫到了禦溝:
入苑白泱泱,宮人正靨黃。繞堤龍骨冷,拂岸鴨頭香。
“苑”指皇宮,“龍骨”是砌築禦溝的石條,“鴨頭”用以比喻碧綠的水色。還有陸暢的“一夜城中新雨晴,禦溝流得宮花出”等等,寫得都是金水橋下的禦溝。
借景抒情的詩句也不少,唐代詩人鄭嵎就寫過“蓬萊池上望秋月,無雲萬裏懸清輝”的句子,還有“試上含元殿基望,秋風秋草正離離”等等。
不僅如此,詩句還為我們揭示了皇宮大內裏的朝儀活動與八小時之外的一些娛樂。
雪消華月滿仙台,萬燭當樓寶扇開。雙鳳雲中扶輦下,六鼇海上駕山來。鎬京春酒沾周宴,汾水秋風陋漢才。一曲升平人盡樂,君王又進紫霞杯。
這是王洪所寫的《上元應製》。詩的大意是說,白雪消融,皎潔的月光照射在皇帝的樓台上,萬枝蠟燭當樓點燃,皇帝禦座兩邊的宮扇分開,如雙鳳護駕。皇上的車駕光臨,像六鼇馱山,群臣齊來朝賀。如周武王鎬京大宴賓客,群臣享受皇恩。像漢武帝汾水作《秋風辭》,群臣賦詩愧不如漢代俊才。一曲升平的樂曲使人暢快,再次舉杯向君王敬賀。
“仙台”,宮殿的樓台。“寶扇”,皇帝禦座兩邊的宮扇。“雙鳳”,皇帝禦駕前麵有一雙鳳凰的扇牌。“鼇”,傳說中的大海龜,能馱起大山,此處喻指百官朝賀。“周宴”,周武王在鎬京大宴群臣的事情,借指當今皇上在元宵之夜宴請群臣。“汾水秋風”,漢武帝巡遊山西,在汾水大宴賓客,作《秋風辭》,借指君臣在宴會上賦詩的盛況。
韋應物在《觀早朝》中也寫過朝儀的情形:
丹殿居龍首,崔巍對南山。寒生千門裏,日照雙闕間。禁旅下成列,爐香起衝天。輝輝睹明聖,濟濟行俊賢。
每年正月初一的元日早朝禮儀最為隆重。王建的《元日早朝》寫得極為詳盡:
大國禮樂備,萬邦朝元正。東方色未動,冠劍門已盈。帝居在蓬萊,肅肅鍾漏清。將軍領羽林,持戟巡宮城。翠華皆宿陳,雪仗羅天兵。庭燎遠煌煌,旗上日月明。聖人龍火衣,寢殿開璿扃。龍樓橫紫煙,宮女天中行。六蕃倍位次,衣服各異形。舉頭看玉牌,不識宮殿名。左右雉扇開,蹈舞分滿庭。朝服帶金玉,珊珊相觸聲。泰階備雅樂,九奏鸞鳳鳴。裴回慶雲中,竽磬寒錚錚。三公再獻壽,上帝錫永貞。天明告四方,群後保太平。
朝儀之外還有各種節令,張籍的《寒食內宴》描述的就是寒食節大宴群臣的情景:
朝光瑞氣滿宮樓,彩纛魚龍四麵稠。廊下禦廚分冷食,殿前香騎逐飛球。千官盡醉猶教坐,百戲皆呈未放休。共喜拜恩侵夜出,金吾不敢問來由。
所謂冷食,即已做成的熟食,不同與我們現在的涼菜。史料載的有幹粥、醴酪、冬淩粥、子推餅、饊子等,有點像今天餐後的甜點或小吃之類。
宴飲時當然也少不了歌舞助興,原本宮廷樂舞也是構成唐朝文化燦爛的一部分。如王涯的《宮詞》:
瞳瞳日出大明宮,天樂遙聞在碧空。禁樹無風正和暖,玉樓金殿曉光。
從中我們現在還可以免票欣賞一次大唐皇室樂隊那種“三十仙人誰聽得,含元殿角管弦聲”的激情演出。
如今,頭頂還是唐朝的天空,腳下也仍然還是唐朝當時相同的大地,但是,時間卻早已星移鬥轉。萬民朝聖的浩然聲勢,在現代都市的嘈雜聲浪中,已然淹沒的沒有了丁點的蹤跡,水泥路麵封閉了當年早已腐化成泥的往事。盧照鄰在《長安古意》中,用“複道交窗作合歡,雙闕連甍垂鳳翼”兩句,讚美過皇宮的華美與雄偉,也以“節物風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須臾改。昔時金階白玉堂,即今唯見青鬆在”的句子,表達過悔不當初的一種淒婉哀歎。詩人韋莊寫下的還有“含元殿上孤兔行,花萼樓前荊榛滿。昔時繁盛皆埋沒,舉目淒涼無故物。”這首更加悲涼的詩句,都是一種榮華過後的追憶。
我想,唐朝留給我們的遺存,不是浩大的城池和宏偉的宮殿,而是千年前在盛唐氣象中凝練而成的處世文化。有形的建築早晚都會有廢弛的一天,而無形的文化卻能穿透時光。唐朝遠去了,唐人街卻延伸到了世界的各地。大明宮焚毀了,大明宮裏包容著的大唐氣象卻在唐詩裏傳承了下來。今天,在詩詞中,一個依然鮮亮的盛世已經為我們搭建了一座永遠聳立於心中的精神基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