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3 / 3)

“這麼說來四師妹和小師妹可能已經遇到危險。”有梅急切地說,“我們現在就走。”

“我也要去!”淨玉大聲說。

“不行,淨玉,你太小了。”靜湘很堅決地拒絕了她的要求。“回到月痕門你會受到傷害,我和有梅把你和仙童兒安置在這裏,如果我平安無事的話,我會和有梅一起回來找你們,缸裏有水,桶裏有米,要的時候自己取用,就這樣定了。”

淨玉一動不動地站著,眼裏發熱。

這是靜湘和有梅走後的第一個無月的夜晚,淨玉和仙童兒在一張涼席上並肩而坐,身邊還圍著棉被。除了涼席,她們沒有其他可以鋪床的東西。有梅的巧手昨天連夜為淨玉補好了衣裙,鞋子也納上了。兩個小弟子,透過竹窗望著滿天的星鬥。

“真不知道月痕門現在怎樣了?”仙童兒忽然歎道。

“恐怕已經完了啦。”淨玉傷心地說。

又是一陣沉默。淨玉悄悄地咳了一聲。

甜美可愛的仙童兒,比淨玉大兩個月。溫柔的眼睛睜得很大,若有所思,烏黑的卷發上隱隱約約帶著銀白色的夜氣,與有梅真的有幾分神似。

“我前幾天聽你們說,你是大師姨的女兒,真的?”仙童兒問道。

淨玉點了點頭,“如今月痕門即將滅亡,這事也沒有什麼價值了。”

“可是,你不想知道你父親是誰嗎?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不知道。”

“我聽有梅姐姐說,你父親叫顧清風。”

顧清風!淨玉心裏一驚,立刻想起了靜湘師父屋裏那些署名“顧清風”的信件,怪不得昨天和靜湘師父傾談時,靜湘時不時提到“清風”這個名字!她怎麼沒想到這些“顧清風”就是昨天靜湘師父所說的那個人呢?

看著發怔的淨玉,仙童兒並不知內情地換了一個話題。

“依你看,靜湘姐姐和有梅姐姐會不會有事啦?”

淨玉難過地搖了搖頭,“大師姨,她術力那麼強,很難說……”

仙童兒低下頭去,她現在顯得是那樣的深思,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在輕輕的啜泣,“如果有梅……有梅姐姐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教我怎麼辦才好呢?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也沒有別的去處,我該怎麼辦呢?”

聽仙童兒如此說著,淨玉也不由得悲從心來。“我也舍不得靜湘師父啊……但這又能怎麼樣呢!師父說得不錯,月痕門現在危險重重,即將四分五裂,她們去了,也隻不過是拖延它死亡的時間而已,我怕……”話音未畢,淨玉也低頭哭了起來。

仙童兒淚汪汪的眼睛看著淨玉,一眨也掉出兩顆淚珠來。

“我們都不能失去各自的師父,淨玉!”她說道。

淨玉搖了搖頭,緊咬嘴唇。“但現在,現在又有什麼辦法!”

“我們不能放棄月痕門,是嗎?”仙童兒緊盯著淨玉的眼睛,“雖然現在的月痕門,也許已經破亡,但我們的師父還在那裏,憑我們的力量,可能連一絲的狀況都改變不了,但是,我們還是師父的弟子,作為弟子,就要盡忠盡孝,即使不能為師父們報仇,也要與師父同生死,報答她們的養育之恩。況且,我們如果等不到師父回來,留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

“仙童兒,你的意思是……”

“淨玉!你有勇氣從月痕門獨身一人來到洛陽,難道就不能跟我仙童兒一起從洛陽回到月痕門嗎?為了師父,我也隻好違抗師父的命令了!”

仙童兒的語氣很溫柔也很堅決,讓人難以抗拒。淨玉想起靜湘師父寧靜雍容的麵孔,不由自主地就點了點頭。

要是靜湘師父走了,她一定也會追隨而去。因為再沒有別的東西值得她如此留戀。

“好,既然是為了師父……”

“我希望我們在師父活著之前趕到月痕門。”仙童兒的眼睛裏泛起希望的光芒。

“即使不能有什麼幫助……”

“也要同師父死在一起。”淨玉補充說。

半月艱難地從地上抬起手來,望著雪貓冷酷的臉,她壓根沒想到她最寵愛的大弟子會在冥想時突然出手傷她,而且用的還是食魂咒。

“完顏雪,我……自你一個月的時候,把你抱了回來,疼什麼似的把你疼了這麼多年!如今你也三十歲出頭了,你為什麼要……”

“不為什麼。”雪貓的法杖仍舊指向半月痛苦的臉,“隻因為我要毀滅這裏。”她環視月痕門淡藍色的大廳中的十六名女弟子和兩名小弟子。

“大師姐,冷靜些,不要對半月大人出手。”知語說道。

“半月大人?她早不是當年的宮痕半月了!術力殆盡,身體老化,算什麼?隻不過是條死狗罷了,現在我要她死,她不就得給我乖乖地死,一點也不敢反抗。不敢反抗啊,是不是,半月大人?”雪貓低頭麵對著半月。

“我疼你三十年,原來隻疼出了這麼一條白眼狼!”半月恨恨地說。

雪貓可怕地逼視著她,“寄娘,別說你疼的是一條白眼狼,你就是說的再狠,我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不是嗎?是誰在我們五個小的時候拉著我們的手,教我們對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充滿了仇恨?是誰教給我們專門去傷害別人,揉得別人心碎?

是誰把我們從小到大鎖在這個可怕的墳墓裏,不讓我們見到陽光?在見到我把狠心學到家的時候,是誰誇獎我的?

“半月大人,你把我鎖在這裏,悶在這裏,像老墳裏的棺材一樣慢慢地朽,慢慢地爛,愛不敢愛,恨不敢恨,哭不敢哭,喊不敢喊,像捏泥巴一樣,隨心所欲地想把我捏成什麼樣,就捏成什麼樣,我就這麼毀在月痕門裏了,寄娘。

“直到清風出現時,我才漸漸發現我失去的是什麼,我恨這個活人的墳墓。我跑,可是我跟著清風跑出去以後,我又回來了,我那個時候很怕,因為靈魂早被鎖死,心也死了。

“不錯,寄娘。淨玉是我和清風的女兒,我知道,如果我不滅了月痕門。月痕門就要滅我和我的女兒,淨玉應該走一條我未走過的路,而不是在月痕門中老死,悶死。

“現在你明白了吧。寄娘,本來月痕門這種束人身心的東西就不該存在,所以毀滅也是理所當然。我記得從前你教過我們念墜月索命咒,現在我把它還給你吧,月痕門的創始人,對本門的死咒有沒有別的解藥呢?”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雪貓舉起法杖,冰冷的聲音透過弧線的紅唇傳了出來。

“契阿伯勒宮格爾斯特卡爾瑪!”

半月慘叫一聲,臉龐可怕地扭曲了,四肢變形,全身抽搐,然後猛然伏在地上不動了。月痕門三十一年的曆史,至此結束,所有的一切如七彩泡沫一般消失不見。

月痕門就這麼完了,再也不會重新出現了。

“好強的術力!”知語喃喃地說道。

小楓怒不可遏,一個回身將小弟月珠藏在身後,舉起白樺木的法杖向高高在上的雪貓念出了厲害的咒語。“地獄炎羅!”法杖頂端噴出十幾米長的火龍,仿佛是從撕裂的地獄中逃出的,怒吼著竄向雪貓。

雪貓敏捷地反擊,白光自她的杖尖射來,刹那間,將火龍化作火團四下飛濺。

她順勢將法杖向小楓一指:“契阿伯勒宮格爾斯特卡爾瑪!”

小楓一個轉身就地抱住月珠一滾,躲過這致命的一擊,倒是她身邊的兩位女弟子,應聲倒下,立即斃命了。

在這數微秒的間隙中,知語將法杖對準了雪貓,“三界妖靈!”

知語是施蠱通靈的高手,隻見刹那間自她身邊湧出無數奇異形狀,神態可怖的魔怪,青麵獠牙,吼叫著向雪貓撲來。這一著從心理方麵也打著極厲害的戰術,意在讓對方先是疑懼萬分不敢出手,然後驅動妖靈將其團團圍住,陰氣入骨,魔氣攝心,凡著此道者不出半個時辰必然膽裂骨碎而亡。

但雪貓卻並沒有絲毫畏懼,將法杖衝妖靈一指,口中道:“誅仙弑魔!”隻聽呼然一響,妖靈們消散盡淨。

“嗬,你們背著半月大人學會的毒咒還不少啊。”她冷笑一聲。

這威力鎮住了女弟子們。小楓和知語站在前麵,恨恨地望著雪貓,此刻似乎沒有人再敢向雪貓挑起戰端。弑師的凶手慢慢地踱上高台,回身向台下望去。

出其不意地,知語和小楓的法杖同時對準雪貓,齊聲地念道:“契阿伯勒宮格爾斯特卡爾瑪!”

雪貓一驚,但隻是上身一晃,隨即又站穩,她冷笑,“你們的死咒還不到家哪。”

小楓痛苦地叫了一聲,伏下身去,強行使用未熟練的術法,險些走火入魔。但即使沒有的話,也受了嚴重的內傷,戰鬥力鐵定失去大半。

“小師妹,強行使用死咒的話,會傷到自己內髒的,還是讓我這個大師姐來教教你吧。”雪貓將手中的法杖一轉,指向另外一名女弟子。“邪魔化血!”

那名女弟子撕心裂肺地慘叫著,全身血液從皮膚的各個部位激射而出,將幽藍色的地板噴塗成鮮紅,慘不忍睹。在她倒在地上的時候,青筋暴突,眼睛血紅,皮膚也血紅,全身僵硬。

“這不是月痕門的咒術!”知語怒吼著。

雪貓冷冷地望著她,“三界妖靈也不是月痕門的咒術。”

旋即又有幾個人死於非命,血,映紅了淡藍色的月痕門。

……此刻,月痕門也許應該更名為血痕門,除了知語和弟子千雲夕,小楓和弟子月珠之外,其餘教眾全部殞命,而小楓則已身受內傷,再也無力施法。

雪貓全身上下仍然潔白,不見一絲血痕。

好一個殺人不沾血。

她秀媚的曾經使許多人神魂顛倒的眼睛,此刻由於幽深的憤怨而看上去那樣惡毒。那冷酷的水波放射出複仇似的快意的光芒,她一麵調整呼吸,積攢術力,一麵將漆黑的杖尖對準五師妹小楓的臉。

殺死她們。等靜湘和有梅回來以後,即使再哀慟再悲傷再心有不甘,也是無力回天了。那個時候,她雪貓早已遠走高飛,投奔安祿山的浩蕩大軍去了。雪貓不害怕靜湘會把仇報在女兒淨玉身上。因為她知道那個天性柔弱隻有一付憐憫心腸的女人不會那樣做,同時她也知道靜湘同自己一樣愛著淨玉,決不會對她痛下殺手。

雪貓決定,現在就開始。永別了,我的月痕門。她心裏冷笑著說。

幾乎是與此同時,月痕門的大廳門口傳來另一咒語:“借物代形!”

小楓身旁刹那間籠罩三重光網,墜月索命咒的強大力量衝擊著它們,盡管是那樣企圖抵達小楓的身邊,但最終還是在第三重光網上消失了。

雪貓心中大驚,月痕門中目前術力高到能以第五重的借物代形咒破解死咒的除了她以外,就隻有靜湘一人,難道說……靜湘已經回來了麼?

煙霧和光芒散盡,大廳正中的青衣女子正是靜湘,她身後跟著三師妹夏有梅。

“你到底還是趕回來了,慕容靜湘。”

不必再多說些什麼,地上的血流和屍體便是較量的理由和複仇的見證。

“孩子在洛陽。”靜湘緩緩出刀,“不必有任何顧忌。我早就想會會你了,大師姐。”

雪貓不敢大意。如今的靜湘不比當初那氣力微薄的少女,她現在甚至可以跟十幾年前的宮痕半月相比,而在四個師妹中,一對一並有可能勝過她的,就隻有靜湘一人。雪貓迅速拔出手爪,那是她的防身武器,從東洋那邊傳入大唐。她的手爪與平常人的不同,四麵開刃並且塗了見血封喉的毒藥,在幽幽的寒光下冷凜恐怖。

兩人幾乎是同時念出了各自的咒語。

“懾心靈震!”“亂刀迅雷!”

雪貓帶著魔靈的藍光襲來,靜湘把身子一偏,以極輕巧的“分身化影”躲過。

不意間一眼瞥見跪在地上的小楓,便順勢轉出法杖,回身向小楓指去,“九龍化傷!”

而雪貓隻見夾雜著利刃的勁道十足的雷電奔湧而來,慌忙轉身避讓,這一招是靜湘糅合了返氣刀法和月痕門的毒咒“天雷破”,所形成的新招式。似乎在這所有的咒術中還沒有能破這一著的。剛剛讓過那些利刃和雷電,那邊的有梅卻又舉杖喊道:

“聖火幻劍!”

當虛幻卻殺人的巨劍怒吼著並冒著烈焰衝擊而來時,雪貓舉杖道:“伏氣中結!”

一道白光閃過與火劍相撞,在半空中爆炸了。

靜湘為小楓療過傷,低聲吩咐道:“知語小楓,帶著孩子們快走。”言畢便運起真元護體,拾刀向雪貓攻去。那是功底深厚的楚月回峰刀,靜湘生平的真才實學,出刀刀鋒凜冽卻又精蘊醇厚,變化莫測,招式各自都可以隨意組合,化為上千種製敵死招,迄今為止,與靜湘交過手的,沒有一個人可以與她交鋒四十九著以上。

雪貓深知論近戰自己絕非靜湘的對手,有心連念幾次熾炎波,可均因靜湘護身真元太強而被擊散。無奈之下也運起天罡戰氣護身,用手爪還擊。

知語見小楓受了靜湘的九龍化傷術治療,心中寬慰了不少。小楓受傷太重,難以迅速複元,知語隻有倚仗術力掩護小楓和兩個孩子撤出月痕門,遺憾的是靜湘未到之前,同小楓以車輪戰逼住雪貓,消耗術力太多,現在她已有些力不從心。

靜湘與雪貓,這對昔日的同門姐妹此刻正進行著生與死的較量,有好幾次靜湘的長刀恰好從雪貓有脖頸處滑過,而雪貓的毒爪也掠上了靜湘飛揚的秀發。靜湘的刀時時牽製雪貓的行動,不讓她有機會對一旁的有梅暗算!雪貓的手爪也處處勾連著靜湘的神誌,不使她有時間對有梅進行助戰的暗示。

再鬥下去,雪貓的體力就要耗盡了,也許她的術力比靜湘勝了一籌,但近戰方麵卻占不到任何優勢,她心如火燎。

青刀飛旋,利爪飄零。其中閃動著死亡的詭異光彩。

出其不意地,雪貓虛晃一爪,後退一步,一張嘴吐出一個什麼東西,急襲靜湘而來。

“二師姐小心!”有梅驚叫著。

靜湘猝不及防,隻有向旁邊一讓,那東西衝有梅飛來,被有梅敏捷地舉劍一劃化作一股青煙不見了,靜湘卻因這一動作被逼下了高台。

“師妹,好功底。”雪貓微微喘息著,說。

“你!你居然真的在體內飼養血蜈蚣?”靜湘責問道。

“當初懷著女兒的時候,我為了保護她,吞了血蜈蚣的卵。淨兒被血蜈蚣吸過血,各方麵的能力應該都極為優秀才是。”

“怪不得……淨玉有那麼強大的天賦術力。可是,在體內飼養血蜈蚣的人,隨時有猝死的危險!”

“我知道。”雪貓這一句話出口,一陣沉默的風自兩人中間刮過。

靜湘慢慢環顧四周慘死的門徒,緩緩地開了口:“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

“為了報仇。”

“為了清風和玉狐?”

“也許。”

靜湘很久很久都佇立不動,最後像是微風耳語般歎息了一聲,“玉狐都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我,還有清風?是你告訴她的?”

“不,我沒有,她自己知道的,我隻是把事情給她解釋了一下而已,她還不知道自己是玉狐。”

“這件事沒有必要叫她知道,如果她要恨我,就讓她恨去好了,等她長大以後,她大概是會來殺我的……那也沒有什麼,我隻躲開她,無論她要對我做什麼,我決不還手。”

“隻怕玉狐不會恨你,也不會殺你。”

“若她不來殺我,就不配做完顏雪的女兒。”

“那為什麼不就此住手呢?為什麼還要幫助安祿山和史思明?”

“不為什麼,隻因為我想取得天下。”

靜湘沉默。“我原以為你隻是報複半月,報複月痕門,原來竟不是。”

“起初是。”雪貓冷冷地回答。

“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嗎?”

“沒有!”雪貓回答的斬釘截鐵。

“那麼就是你我之間沒有一點情感的餘地可以回旋了,有關清風和玉狐的,也與這恩怨無關了,是這樣嗎,大師姐?”靜湘喃喃地說,“我不得不代表大唐來跟你說話?”

“是吧。”雪貓的眼中,隱隱地又閃出了殺氣。

“住手吧,大師姐!”有梅說,“不要與大唐為敵!”

“你懂什麼。”雪貓一麵冷漠地說,一麵拔出了法杖。

“你不可能一個人打贏我們兩個,你該投降了。”靜湘警告道。

氣氛剛剛鬆弛下來,又緊張地擦出了帶電的火花。雪貓的眼睛溶解著不甘與悱惻。“聽說過月痕門的九重咒語神龍覺醒麼?”

糟了,靜湘的心猛然向下一沉。神龍覺醒……這個咒語,世界上除了半月和雪貓,再沒有人能夠掌握。喚醒遠古的神龍,召喚無上的力量,以我雙手,去清洗世界的罪惡……一旦術力爆發,四周五裏以內的生靈,無一可以幸免,而這種咒術由於威力太大,每用一次難免會對施法人本身造成極大的傷害。所以會這種咒術的人,一生中不得使用超過九次,否則必將五內俱崩。半月在世時,也僅僅是在一次被六千多人圍剿時,不得已才用了一次。頓時,六千大軍屍橫遍野,方圓五裏之內,一點活氣都沒有,如地獄一般。

“大師姐,不要這樣!”有梅驚叫著。

但沒有用,雪貓不理會三師妹的勸阻,法杖發出了白岑岑的光,萬分駭人。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有一個人,用盡自己全身的術力,來抵消神龍覺醒的強大力量,可是在如此巨大的術力撞擊下,這個人絕對會五內俱裂,屍骨無存的,而……“有梅躲開。”靜湘低沉地命令道。

有梅沒有照辦,而是投來了異樣的一瞥。接著,握緊法杖無懼地迎著那白光衝了上去。

“有梅!不要!”靜湘驚叫道。

“二師姐!師妹和弟子們需要你!長安需要你!照顧好仙童兒!拜托了!”

白光轟隆隆地擴散開了,時間不容靜湘有任何哀悼或是複仇的表示,她就在雪貓的憤怒叫喊和那一大片白光中失去了知覺。

有了淨玉上一次來洛陽的經驗和仙童兒出色的辨向能力,淨玉和仙童兒以她們最快的速度達到了那片海邊的礁石灘。

靜靜地,一切都沉默得可怕。

“你見到那隻銅箱了麼?”淨玉問道。

仙童兒搖搖頭,“銅箱在水下,但是現在連鎖鏈也已經不見了!”

淨玉屏著呼吸,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我們來得……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月痕門,現在……是不是已經不存在了?”

仙童兒稍稍提高了聲音:“這是預料之中的事!但現在重要的是靜湘姐姐和有梅姐姐是不是還活著!我們先下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跟我來!以前有梅姐姐曾經給我指過一條從陸地上通往月痕門的路。”

兩個孩子向石灘的另一頭跑去,在一塊巨石麵前停住了腳。

“可是,我們不能移走這石頭啊。”淨玉失望地說。

“有梅姐姐曾為此教授我一種咒術。”仙童兒拔出法杖,說道:“如果有足夠的術力,可以把任何堅硬的東西炸碎,現在你也拿起法杖,數到一、二、三,咱們就一起念‘穿雲裂石’。”

淨玉照著做了,結果兩人的法杖同時發出金光,以無匹的神力彙在一起,衝向巨石。那塊巨大的石頭在如此的撞擊力下,轟地一聲向四下飛散。

巨石下麵是一個藍幽幽的洞口,有懸梯通向下邊。但這個洞口一打開,就有一股濃濃的腥臭味迎麵撲來。

“那是什麼地方?”淨玉問道。

“也許,是月痕門的大廳吧。”

她們順著懸梯而下,果然來到了月痕門的大廳。現在她們才知道了剛才那種腥臭味的來源。原來這裏的地上全部是淋淋的血,結成塊,味道腥氣撲鼻。同門師姐師姨師妹的屍體左右倒著,狼藉不堪。淨玉見此形狀,忍不住一陣惡心,哇地吐了出來,仙童兒也心寒側目,不忍再看。

“還有活著的人嗎?”仙童兒壯膽問了一句。

隻聽腳下叮嚶一聲,淨玉嚇得尖叫起來。仙童兒伏下身去,發現渾身血汙,躺在地上的竟是師妹——知語的弟子千雲夕。

千雲夕此刻妙目緊閉,臉色慘白,額頭上那一個吉祥點越發醒目了。淨玉定了定神,伸手在她心窩中一探,還有熱氣,大概,她是唯一活著的人了。“有救!快!”

仙童兒和淨玉立刻為千雲夕施贖魂咒救命。一連施了數次,才見她臉上有了一點紅潤,氣息也漸漸緩過來了。不久,千雲夕睜開雙眼,哽咽了許久,才吐出一句話:“小師姐!”

“小夕!”淨玉連忙一把抱住她,顫聲問,“都死了?”

千雲夕無力地搖搖頭,“還有,還有……但是,月痕門的除了我和師父,靜湘師姨,有梅師姨,小楓師姨和月珠之外,全部遭到大師姨雪貓的毒手。一開始,知語師父和小楓師姨要帶我和月珠先逃走,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