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身。
還是一個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
顧言看著化妝鏡中漸漸被精致妝容覆蓋的自己，心裏沉沉地，像是灌了鉛，隱約有一股苦味兒順著心河淌了出來，蔓到她喉嚨，泛上她舌尖。
“緊張？”
正在幫她化妝的女化妝師手中的動作一頓，溫柔地問。
顧言從鏡子裏看了她一眼，勉強一笑，點了點頭。
今天的她穿著一身白色長裙，如同一朵百合，清新嬌美，休息室裏還有許多與她一樣年輕又貌美的女孩兒，一個個水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這裏是風尚，A市頂級私人會所，有錢人的天堂。
顧言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進入這種地方，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化妝師來風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樣緊張無措的女孩子見得其實不少，一麵忙著給她描淺淡的眼線，一麵寬慰她：“不用緊張，你的外在條件很有優勢，說不定今晚就能遇到個出手闊綽的金主。說不準，就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呢？”
顧言一愣：“您不覺得我是那種……”
愛慕虛榮，不自愛的女人嗎？
話她沒有說完，化妝師卻知道，隻對她笑了一笑：“會所裏的女孩兒我見得很多，但你看起來跟她們不一樣。天底下大家都有自己的難處，這點眼力我還是有的。”
當初她出現在風尚的時候，一張白生生的小臉上幹幹淨淨，還掛著淚痕，半點妝容都沒有，憔悴得不行。
唉。
哪裏能猜不著呢？
若不是遇到什麼事，誰願意在這種聲色場，出賣自己的第一次？
化妝師心裏歎了口氣，又在她眼線上描了一筆。
也不知是不是失了力道，畫痛了，顧言眨了眨眼，眼底一下有些濕潤，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話。
她向來鄙夷那些用自己的身體來換取利益的女人，卻沒想到，如今自己也成為其中一員。
隻是……
奶奶如今病重，她隻是個普通學生，哪裏還有別的選擇？
顧言強迫自己不去想那麼多，靜靜等待化妝師化妝。
但旁邊幾個女孩子的閑言碎語，卻傳了過來。
“又沒有人逼她，一一副趕鴨子上架的模樣，真是當了女表子還想立貞牌坊，虛不虛偽！”
顧言轉頭看去，發現是個同樣身著白裙的女孩，掃著淺紫的眼影，帶著滿臉的傲慢與鄙夷，正看著她。
沒記錯的話，她叫王薇，當初好像跟自己一起進來的。
隻是顧言不知道她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在麵對著她這一番話的時候，更無從反駁——因為王薇的話，恰恰戳中了她的痛處。
是啊。
有什麼勉強的？
她不是自願的嗎？
心底的苦意，更深了一層，顧言轉回了視線，沒說話。
其他人本就覺得顧言不合群，樂得見王薇嘲諷她，都等著看好戲。
但就在這時候，高跟鞋“噠噠“的聲響忽然響起，緊接著便傳來一道嫵媚的女聲：“都準備好了吧？”
眾人循聲望去，是個穿著酒紅色包臀裙的妖嬈女人，風情萬種地走了進來，正是這一次活動的負責人芸姐。
她一進來，所有女孩子，包括王薇，都立刻將臉上種種不合適的神態都收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