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至少我覺得我應該恨他的(1 / 3)

屋子裏有一盞昏暗的吊燈吊在屋頂,顯的搖搖欲墜。

一個身影趴在桌子前,像是睡著了,有像是在專注的思考著什麼。

我輕輕的走過去,猜到了一個空的啤酒罐,那個身影動了一下,並沒有回過頭。

我走到他身邊,看見他正在專注的畫著一個平麵樓房的圖。

桌子不是很大,甚至沒有一平米。但是桌子上擺滿了東西。左上角放一個鞋盒子大小的盒子,裏麵整整齊齊的放著一摞設計圖,盒子邊上還有一瓶沒有喝完的啤酒。盒子的右邊還有一個小盒子,裏麵放著一些幹淨的沒有用過的白色紙張,和幾支沒有削過的鉛筆。

陸安寧亂糟糟的頭發像被炸彈轟炸一樣蓋在頭皮上,他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難聞的味道。我想他可能以為我是李幼萌,所以對於我的存在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在紙上胡亂的畫了幾下,然後抓起來揉了幾下仍在地上,抓起桌子上的酒就喝起來。

我看著那團紙落在地上,這時才注意到,地上有的不僅僅是酒瓶子,還有一大推被揉成一團的紙。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的聲音哽咽著。

安寧停下了喝酒的動作,緩緩的轉過臉看著我,他猛的一愣,眼睛變的通紅。然後又恢複了常態。

他還是沒有說話。

我咬著牙,生怕我的眼淚會留下來。

我抓起他盒子裏畫好的圖紙,一把拋向了空中,“你都這樣了還留著這些東西幹什麼?”我控製不住的吼起來,“你還畫給誰看?”我端著盒子一並仍在地上。

“你怎麼不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成什麼鬼樣子了。你就打算這樣一直墮落下去嗎?是不是沒有了錢,沒有你曾經的身份地位你就不知道怎麼活了。是不是沒有了你之前的那些身外之物你就不知道該怎麼生存了。看來你還真是個寄生蟲。習慣了金錢的陪伴,習慣了那些添加在你身上其實你並不曾真正擁有的財富。你就是一個寄生蟲。你到現在還是一個寄生蟲。你還真不如去死。”說完,我瞪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陸安寧,驅著腳下的紙團和酒瓶,走了出去。

我一口氣跑出了那條巷弄,扶著一顆樹無聲的哭了起來。

我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角,難過的無法呼吸。

我以為我會恨他的。

至少我覺得我應該恨他的。

可是在我看到他的那一刹那,還是沒能恨起來。

我從來沒有想過,在我心中,那個幹淨的憂鬱的少年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永遠不能忘記,第一眼見到陸安寧的時候,他眼底的那種清澈,有多吸引我。

可是這一切都變了。

他渾身上下難聞的氣味,差點讓我吐出來。頭上的頭發大概都能生出虱子來。他以前是那麼愛幹淨,現在怎麼會,怎麼可以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我到現在才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愛一個人,心裏滿滿的裝著一個人,是無論你走到哪裏,都不可能忘記的傷痛。

隻不過,我們一直以為,愛一個人,不過至死不渝,生死相許。

可是我和陸安寧之間,已經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了。

愛一個人,愛到了最後,愛到不能愛,愛到不敢愛,還有什麼可以支撐我愛上以後的人。

那樣的愛情我一直都不相信,但是我現在相信了。原來愛一個人,真的可以深入骨髓,痛徹心扉。

我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心緒始終不能平靜。

過年的鍾聲終於還是敲響了。

晚上12點時候,我接到李佳翠的電話,她說她可能年初二就來找我,那些過年走親戚串門的俗爛情節真的是讓她頭痛欲裂。

不過,年初二的時候,李佳翠並沒有按她說的那樣如約而來。

我的公司在正月十五的時候營業了。

在這之前,我又去了幾次陸安寧住的那個地方,可是總是沒有勇氣在踏進去一步。我真的很怕我會忘了陸安寧的爸爸是殺了我媽的凶手不顧一切的抱住他。

我不能,我媽死的那麼突然,我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這是我一輩子最大的遺憾的傷痛。我絕不能就這麼輕易的原諒。

盡管我和陸安寧都沒有做錯什麼。

隻不過錯就錯在了,我們不該相愛。

後來,李幼萌就給我來了幾個電話,她在電話裏說,陸安寧現在已經不那麼嗜酒如命了,又說陸安寧已經開始找工作了。隻不過每次都是希望而去,失望而歸。

我淡淡的應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每次掛了電話之後,都會躲在衛生間裏哭一會。

我以為我早就學會的堅強,我以為我不會在那麼在乎。可是我終究還是錯了。

一個月後,我拿到了駕照。開始沒有顧慮放心大膽的暢遊在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