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班,虎子娘對二爹特別熱情。又是倒水,又是點煙,一臉暖笑。
虎子娘扭秧歌扭出癮來,光那行頭五百多。聽說要去省裏彙報演出。這些日子,她哪也不疼了,像換了個人似的,興許扭好了心髒病。
“他二爹,你班上那個疤拉眼,都當隊長了?”二爹點頭稱是。
“他媳婦也扭大秧歌,管我一口一個二嬸叫著,哎喲!嘴巴那個甜喲!叫得你心直發酥呀!”虎子娘臉上藏著詭秘的笑。
“我說,你準有事,別繞彎子啦!”二爹睃了虎子娘一眼說。
虎子娘湊近二爹跟前,滿臉喜興,悄聲細語地說:“疤拉眼真夠大方的了,我這身行頭,他給報銷了,還給你捎來二條‘人民大會堂’。”
聽到這,二爹心不爽。素常,我們來往不多,為啥跟我套近乎,怕不是我當安監員?“他娘們還說啥來的?”虎子娘說:“叫你別太頂真了,好不濟一起輪過馬勺。”二爹吸了一口煙,一團煙霧在眼前飄蕩,這個小子又唱的那出戲。再說,我才做安監員,前天,僅跟他打過一個照麵:
“咦!這規格整錯了吧?”二爹指著開鑿了四五十米的永久巷道問。
疤拉眼心虛,拍著二爹肩頭說:“師傅,你別開玩笑了,連李總都誇我們呢?”二爹抬眼看看那巷道,“嗯!這窯做的沒比的,隻是……”蹦精蹦精的疤拉眼,知道二爹看出了破綻,但他仍討好地說:“我是你大徒弟呀,有做不周的,揚揚手叫我過去呀!”二爹沒吱聲,隻是憨憨地笑笑。
一連幾天,二爹光顧這條巷道。他咋看咋覺得不對頭,巷道高、寬都少了一拳頭,外行是看不出破綻的。假使沒人較真,這小子撿了個大便宜,萬一風量不足,那礦工生命可要受到威脅了!
那天休班,疤拉眼在秧歌隊碰到二爹的。
“師傅,是接師娘吧?”二爹笑笑。
剛走出門口,疤拉眼叫住虎子娘,“我說師母呀,這回你得準假,我跟師傅喝兩杯?”虎子娘嘻嘻一笑,說:“你可別把他灌醉了。”
疤拉眼又是把二爹領到“一枝花”酒館。
疤拉眼手下那幾條漢子早就在那候著,見二爹來了,那熱情勁不減當年。
一枝花一臉喜氣地說:“又有兩個月沒來了吧!聽翠翠說,虎子當班長了,成績在班裏是一流的。我家翠翠咋追也趕不上他。”
二爹笑著說:“若不是你,我家虎子是去不了那學校的?”
漢子們嚷嚷:“別嘮了,咱們喝酒。”
疤拉眼擺出一副財大氣粗的架式,對二爹說:“今天請師傅來,一是給師傅接風,二是敘敘舊。”“你小子,又有什麼鬼點子,年不年,節不節的,請的什麼客呢?”二爹慢條斯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