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朝花夕拾
律詩是我國古代詩人的藝術結晶，在中國文學史上有著光輝的記錄。我們了解律詩的常識，就能更好地汲取古典詩歌的精華，更深刻地理解毛主席詩詞的深遠寓意，很有益處。
毛主席在給臧克家同誌的信中寫道：“詩當然應以新詩為主體，舊詩可以寫一些，但是不宜在青年中提倡，因為這種體裁束縛思想又不易學。”以新詩為主，舊詩可以寫一些，就是說舊詩並沒有宣判死刑，我們可用舊瓶裝新酒，而不是新鞋走老路。當我們要寫一點舊詩，或者欣賞理解它的時候，就不得不懂點詩的格律。我寫這本小冊子就是簡明地介紹一下有關律詩的常識，並圍繞著律詩談點看法，就算是拋磚引玉罷。
作者
一九七二年作於北京
二 詩海溯源
詩是什麼時候產生的？翻閱詩史便知道我國最早的詩來源於民歌。《詩經》是周代勞動者和文人創造的第一部詩歌總集，以四言為主，由周代史官彙集了三百多篇詩歌，詩歌的第二高峰是西漢學者編撰的《楚辭》，以楚音“兮”為主要特怔，主要征集了戰國末期楚國愛國詩人屈原、宋玉等人的詩篇。屈原的《離騷》是代表作。漢代文學以賦為主，就是一種半文半詩體，譬如司馬相如的《長門賦》、《上林賦》，賈誼的《吊屈原賦》，但是在漢武帝時期產生了五言詩，即五言古風，據說是李陵所創。東漢產生了七言詩，即七言古風。五言詩至東漢末年蔡文姬《悲憤詩》已經成熟。七言詩至北魏曹植《白馬篇》已經成熟。到了三國時期，五七言詩經過以三曹（曹操 曹丕 曹植）為首的建安文學集團（建安七子）的推倡，五七言詩日趨成熟，晉初竹林七賢（阮藉 嵇康 劉伶 向秀 阮鹹 王戎 山濤）雖受古風影響，但作詩還能自力，到了東晉南北時期，駢文大盛，詩壇多是淫詞豔句，詩歌墮入岐途，值得尊敬的是東晉陶潛不受靡風所熏，避開官場，醉興四園，寫出一些恬靜閑淡的詩句，二謝也勉強推波獨駕，遂成山水詩派。南朝時，文人開始自覺地把四聲（平聲、上聲、去聲、入聲）提煉出來，見於沈約《四聲譜》詩韻相繼產生，見於隋代《切韻譜》。
律詩到唐代方熟，故唐代以五律取士。所謂律詩就是講求格律的詩，所謂格律就是聲律韻律對仗等。
初唐四傑：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是將律詩推向唐代的叩門人，而第一個跨進去的卻是詩歌革新旗手陳子昂，子昂一掃六朝詩壇靡風，怒斥齊梁詩風卑弱，大倡漢魏風骨，可謂是反潮流的異軍突起，決開盛唐現實主義文學大堤。李白繼續子昂思想，與杜甫二人完成了詩歌徹底的革命，成為盛唐浪漫主義和現實主義文學的兩大領袖。柳宗元、劉禹錫、白居易、李賀、杜牧、李商隱等優秀詩人在李杜革新基礎上各開生麵，詩花齊放，迎來了中國詩史上的黃金時代，演出了壯觀的一幕。
魯迅在致楊霽雲的信中寫道：“其實我於舊詩素來研究，胡說八道而已。我以為一切好詩，到唐已被做完，此後倘非是能翻出如來掌心之齊天大聖，大可不必動手……”
魯迅這幾句話顯然是自謙之辭，但卻給予唐代詩歌（當然主要是律詩）極高評價。每一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文學形式、文學特征，所謂文學是時代的鏡子就是這個道理。宋代以詞為主，律詩漸趨衰落，元代以曲為主，明清以章回小說為主，馳騁七百多年文壇的律詩以後實不能稱之為“詩壇國花”了。
“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魯迅、郭沫若、茅盾等人大倡白話新詩，賦予詩歌新的生命，開辟了新詩的時代。以後散文詩、階梯詩等雲集詩壇，增加瑰麗色彩，尤以郭沫若的《女神》以反封建風騷一時，成為文學史上的佳作。不能不承認，這種新詩在一定程度上受歐文詩人雪萊、拜倫、歌德、海涅、普希金等的影響，但必須糾正胡適、林語堂、陳西瑩等人將富有中國氣派中國風格的新體詩完全歐化的錯誤傾向。新文學運動是中國文學史上一次偉大的革命運動，新詩而後大倡，各種體裁不拘一格。四十年代延安時期湧現出一大批內容充實、別具一格的詩篇，其代表作家賀敬之、田間、阮章競等人。建國以後，佳作更是層出不窮，賀敬之的《雷鋒之歌》成為長篇敘事與抒情相結合較好的作品，郭小川的詩風剛毅，耐人尋味，李瑛的詩意境清新。“文革”時期，文為幫用，詩為政用，人人自危，詩人退隱放逐，好詩隻能以手抄形式在民間碾轉流傳，詩人隻能將詩潮埋在心底，詩歌當時墮落為順口溜，成為顛倒是非的笑料，詩壇籠罩著烏雲，中國詩史出現前所未有的悲劇。但是，詩的春天在人民的懷抱裏，因為詩不是語言的形式，而是一團火，一團永遠燃燒的火。
注釋：
三 詩貴意境
格律並不難，最難在於意境。
所謂意境，就是詩人對於外觀事物（社會事物、自然事物）所表達的一種情懷。
小說有小說的意境，戲劇有戲劇的意境，律詩也有律詩的意境。
詩的水平高低主要取決於詩的意境高低，意境高低取決於作者世界觀、觀察力、學識、閱曆、資質、遭遇。
毛主席說：“世界觀的問題是一個很根本的問題。”作者有了進步的世界觀，就能正確的分析事物，能從弱小事物中展示社會發展的趨勢，揭示規律，所謂站得高看得遠就是這個意思。中唐詩人、政治家劉禹錫的《酬樂天揚7州初逢席上見贈》中有“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佳句，清新俊逸，質樸自然，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望“沉舟”而興歎，撫“病樹”而呻吟，劉禹錫能以樸素的唯物主義觀點，揭示社會事物的興衰，取決於“倚伏之矛盾”、“極必反焉”、“否極受泰”、“後來者居上”是曆史發展的客觀規律。
毛主席有許多律詩耐人尋味，如“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天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也會發生變化；又如“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和柳亞子先生）詼諧貼切，立意高深，是教導，是真理。此外意境高低還取決於作者的學識、閱曆，這是“實踐第一”的觀點，毛主席說：“世上無難事，隻要肯登攀”（見水調歌頭《重上井崗山》）。關於閱曆，俄國作家列夫·托爾斯泰有句話：“天才，就是十分之一的靈感，十分之九的血汗”。魯迅也說：“我是把別人喝咖啡的時間都放在學習上。”隻要有白居易“日午悲歎到日西”、賈島“兩句三年得，一呤雙淚流”的精神足矣。關於遭遇，李白的山巔水涯，官場受挫，形成他豪放雄健的浪漫主義風格，如《夜泊水詩》
危樓高百尺 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聲語 恐驚天上人
杜甫飽經安史之亂，門第衰落，潦倒終生，曆經民疾，形成他沉鬱悲壯的現實主義風格，如：
朱門酒肉臭 路有凍死骨
如《登高》中：
萬裏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獨登台
我們的時代為詩歌創作開辟了廣闊的天地，提供了豐富多彩的素材，曆史上還有哪一位詩人比我們今天的條件更好呢？我們怎能不動筆慷慨而歌呢？
下麵選錄晚唐詩人杜牧《泊秦淮》，以窺意境。
煙龍寒水月籠少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後庭花
你瞧，淡淡的煙，清清的水，朦朧的月色，綽約的沙峰，構成一幅冷寂蕭瑟的畫麵。在一個夜晚，詩人乘舟停泊在南京秦淮河裏，仰目望去，岸上酒樓燈火時隱時現，明天若蒙，耳畔飄來一陣陣隱約淒婉的靡靡之音，側耳細味，不知是哪位歌妓小姐正唱著淒婉悲哀的《後庭花》曲子。真可謂是“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了。
四 詩言其誌
“詩言誌，”山水詩也是如此。
詩是文學的最精煉的形式，要求有高度的概括力和精湛嫻熟的藝術語言，思想性也愈鮮明。
這裏舉幾首山水詩：
王安石《宿泊瓜州》
京口瓜州一水間 鍾山隻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 明月何時照我還
表達了王荊公在變法失敗後，不甘心沉醉山水，渴望重返政治舞台，堅持改革政治的迫切心情。
李白《早發白帝城》
朝發白帝彩雲間 千裏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 輕舟已過萬重山
顯示了作者麵對權貴腐儒的誹謗詆毀，無所畏懼、大義凜然、付之一笑的勇敢精神。
以中唐詩人柳宗元的千古絕句《江雪》為例：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
今天我們用曆史唯物主義觀點對《江雪》這首山水詩很有必要作一探索。首先對《江雪》創作的曆史背景有必要追溯，這首詩寫於柳宗元被貶後的永州，變法失敗，詩人不僅在政治上遭受迫害，降職貶謫，而且流言狂襲，一些明哲保身的親友害怕牽連與他斷絕了來往。就在這烏雲壓頂的政治形勢下，詩人奮筆疾書，把滿腔憂鬱悲憤感慨借山水橫於世上，千情萬緒凝煉這二十大字。橫縱朦朧慧眼，山巒重疊，飛鳥絕跡，出往寂然，寥無人煙，恐怕連樵夫也沒有。一個“雪”字繪出了漫天雪白銀裝素裹的銀色世界。詩人把自己比作身披毛蓑，頭戴笠冠，駕一葉孤舟，於寒江垂釣的老叟。他所描寫的大雪紛飛寒風冽逼人的自然環境不正是“永貞革新”失敗後惡劣的政治氣侯嗎？！王叔文慘遭殺害，淩準憂憤去世，劉禹錫等相繼流放，而對這一切，柳宗元“雖萬受拋棄，不更呼其內”；決心以“獨釣寒江雪”的老翁自居，與保守勢力鬥爭到底！哪裏還有老元“柱仗興欲狂”屈膝援冠的心境呢？！
借景抒情，托物言誌，借古諷今論今頌今，是詩人的一種藝術方法，但是反映了世界觀和立場。還有的表麵上是男女私情的“豔情詩”，實質上卻蘊含著極其深刻的政治內容，這是一種傳統的比興手法。試舉晚唐詩人李商隱的《無題》為例：
相見時難別亦難 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 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 夜呤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 青鳥殷勤為探看
從字麵上理解，好像詩人是寫給一位遠方心愛的女郎，對她傾吐無限思慕和自己對愛情的堅貞不渝。但魯迅說得好：“我總以為倘要論文，最好是顧及全篇，並且顧及作者的全人，以及他所處的社會狀態，這才較為確鑿”（魯迅：《題末定草·七》）把這首詩放到當時曆史的漩渦中，聯係作者的創作背景，就不難領悟李商隱的苦心了。舊勢力壟斷了晚唐政壇，迫害進步文人，東風無力，百花凋殘，這暮春淡色分明影射時局。“相見時難別亦難”，飽含了詩人何等真摯的懷思，麵對政治壓抑，戰友遇難，李商隱昂首挺胸呼出千古絕唱“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生動體現了詩人堅貞的信念。五六兩句意境相當優美雋永，表達詩人對戰友體貼入微的懷念，溶在詩情畫意之中，“蓬山此去無多路”的“蓬山”隱喻戰友的流放所在，這句詩一方麵表現詩人思友心切，既使千裏迢迢，在詩人心中行程也很短，另一方麵也揭示了詩人對前途充滿了憧憬和希望。詩中又把“青鳥”喻為美好的信使，隻有它能傳遞信息，什麼信息呢？耐人尋味。你能說李商隱是一個失戀者嗎？在中國文學史上，“為芳草以怨王孫，借美人以喻君子”，這種比興手法屢見不鮮。小說也是如此，曹雪芹所著《紅樓夢》，決不是所謂“情場懺悔錄”，而是一部封建末世的控訴書，大觀園裏的“寶黛悲劇”，也決不是什麼“悲金悼玉”，而是封建衰落貴族世界中兩個叛逆形象的悲壯序歌。其實像這樣的以情涉世的比興手法在中世紀後的世界文壇上遍拾皆是。譬如英國戲劇家莎士比亞筆下的《羅蜜歐與朱麗葉》，俄國列夫·托爾斯泰筆下的《複活》、《安娜·卡列尼娜》，普希金筆下的奧涅金和現譯“塔”（唐）吉亞娜，法國巴爾紮克筆下的《歐也尼·葛（朗）蘭台》，俄國屠格涅夫筆下的《貴族之家》等。咱們還歸“言誌”，以前有一個故事，四人在一個古廟避雪，這四人一個是商人，一個是秀才，一個是地主，一個是樵夫，其中一人提議聯詩，商人忖道：“這雪下不下與我無關，隻要不影響發財就行”。於是唱道：“大雪紛紛真奇”秀才忖道：“我正在趕考，豈不知瑞雪兆豐年，定有喜兆”，於是和道：“一派皇家瑞氣”地主忖道：“這雪下它的，每年地租少不了我半擔，那些窮小子們都得給我挑來”。於是也上前湊道：“但願下它三年”這樵夫一聽暗怒：“他娘的，你們坐享其成，也不管我們砍柴的辛苦”，勃然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於是這六言詩便成了：
大雪紛紛真奇
一派皇家瑞氣
但願下它三年
放你娘的狗屁
一個發財致富的商賈，一個沽名釣譽的儒生，一個高利滿盈的地主，一個跋山涉水的樵夫，對“雪”就反映了不同階級的鮮明態度。
詩歌也有它的時代性，因此必須顧及作者的世界觀和創作的曆史背景。另一種意義上來說正像俄國別林斯基所說：“作者必須忠實於社會現實”，在殷夫、柔石等六名青年進步作家慘遭國民黨反動派殺害時，魯迅憤而吟出“忍看晚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的句子。另外詩歌有它深刻的思想性，不同境遇的詩人思想情緒也不同，例如“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遷去”等反映的是一種情緒。“莫邪利劍今安在，不斬奸邪恨最深”（見宇文虛中詩）“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見譚嗣同詩）反映的又是一種情緒。同一詩人在曆史變亂前後所反映的思想情緒也不一樣，李白在前期曾高呼“行路難，行路難，多岐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見李白詩《行路難》）可是李白在曆經挫折後的晚年心灰意冷，隻好抱著名妓金陵子狂歡度日了。當然我們不能用馬克思主義去要求封建時代的才子李白如何如何，隻能用馬克思主義教給我們的曆史唯物主義觀點分析了解李白。元稹在當丞相前後的文學表現就是一個突出的例子，這小子一當官簡直就沒好詩了。
五 詩的韻律
律詩嚴格於韻，勝於詞，高於曲，別於風，超於賦。律韻最早見於陸法言這位隋代文人的《切韻》，從漢語中提煉，細源至今爭執不休，我們這裏隻簡單談談詩壇的演變。《切韻》流傳到唐代經過改進，形成《唐韻》，傳到宋代，形成《宋韻》，到了清代，便形成簡而易並而緊的《平水韻》，共有上平韻十五日、下平韻十五日，共三十日平聲韻。因為我這裏主要講的是律詩，而律詩又隻準押平聲韻，《平水韻》又是從清代一直流傳於今的律詩韻，因此有必要揀常見常用平韻十五日字列於以下，請讀者參考，仄韻便不列了。
上平韻
上一東
東 同 童 中 忽 戎 弓 宮 躬 公 雄 夯 風 功 工 蒙 紅 虹 叢 翁
上二冬
冬 農 宋 鬆 封 胸 濃 從 縱 蹤 鋒 逢 峰 恭 凶 痛 邕 龍 容
上三江
江 雙 腔 邦 降 扛 缸
上四支
支 枝 稷 奇 直 次 議 離 皮 馳 知 詩 遲 池 走 眉 悲 芝
姬 師
上五微
微 輝 撣 徽 幃 飛 肥 歸 非 緋
上六點
魚 漁 初 書 車 居 胥 徐 諸 虛
上七虞
虞 愚 於 儒 須 殊 榆 湖 吳 姑 孤 辜 圖 呼 奴 鴣
上八齊
齊 蠡 妻 萋 西 兮 棲 題 提 嘶 娑 泥 淒 棲 迷 雞 嵇 奚
黎 梨
上九佳
佳 街 鞋 涯 差 娃 排 懷 淮
上十灰
灰 回 徊 梅 雷 杯 開 來 台 埃 懷 悲 哀 才 材 財 栽 萊 瑰
上十一真
真 固 新 晨 辰 人 仁 秦 申 神 伸 身 陳 巾 賓 津 塵 民
貧 斌
上十二文
文 聞 分 紛 裙 君 軍 斤 勤 雲 耘 聽 芹 墳 暈 殷 欣
上十三元
元 園 繁 喧 魂 存 坤 昏 門 恩 根 痕 昆 村 新 孫 屯 言
上十四寒
寒 翰 丹 安 餐 灘 彈 單 殘 幹 肝 姍 桓 丸 官 冠 歡 團 端
棺 寬 蟠
上十五刪
彎 灣 還 環 班 頑 山 間 艱 閑 轅 編 般 斑 頒 攀 鬟 潛 團 嫻
下平韻
下一先
先 前 千 滅 堅 前 弦 燕 煙 蓮 憐 年 田 眠 涓 玄 邊 然
鮮 連 川 船
下二蕭
蕭 雕 聊 遼 消 堯 超 銷 樵 驕 焦 搖 苗 漂 韻 昭 招 朝 腰
遙 妖
下三肴
肴 郊 包 茅 胞 拋 嘲 稍
下四豪
豪 操 刀 髦 袍 桃 蒿 陶 曹 濤 高 蘭 稿 滔 騷 豐 遭 陶
下五歌
歌 多 羅 河 戈 和 波 科 娥 鵝 何 哥 禾 軻 佗 跎 俄 蔓
下六麻
麻 家 霞 茶 牙 琶 斜 沙 紗 鴉 巴 加 涯 遐 瑕 芭 丫
下七陽
陽 楊 香 鄉 堂 章 王 長 芳 塘 涼 霜 狠 娘 黃 商 郎 狂 唐 茫
下八庚
更 英 平 京 驚 兵 盟 鳴 生 卿 迎 耕 宏 清 情 城 纓 輕 名
征 聲 誠
下九青
青 輕 亭 庭 丁 零 星 腥 伶 萍
下十黃
丞 陵 淩 應 升 明 燈 繩 鵬 騰 憑
下十一尤
憂 流 留 遊 悠 牛 修 羞 秋 州 舟 酬 丘 收 柔 休 愁 仇
侯 鷗 鉤 頭 球
下十二侵
尋 林 淫 心 金 音 岑 森 忱 參
下十三覃
潭 參 南 男 含 堪 酬 藍 談 甘 貪
下十四鹽
簷 占 嚴 瞻 炎 尖 甜 簾 沾 恬 添
下十五鹹
凡 衫 監 帆 衍 函 感 嚴 緘 饞
共十三韻目，可見與漢語韻母還是有區別的，聲律一是詩韻，二是平仄，當然平仄規則更為重要，這裏單講是韻，律詩押韻要求：
1.必須入韻母，不得串韻
2.不能押相近的韻
3.一首詩中不能押重韻
4.不能押諧音韻
5.必須押平韻
這主要是根據漢語語音平仄頓挫，同聲連貫和諧，形成一種音樂美，加強了詩的節奏，而律詩韻是古人演變而來，要求依照詩韻，所謂“吟”就是這個道理。
下麵講一講隨情押韻。一首詩表達的內容不同，那麼一般來講選擇韻母也不同，譬如：
1.表達歡樂情緒，一般入下六麻下七陽韻
如：
村 行
馬穿山徑菊初黃 信馬悠悠野興長
萬壑有聲含晚籟 數峰無語立斜陽
棠梨葉落胭脂色 喬麥花開白雪香
何事吟餘忽惆悵 村橋原樹似吾鄉
這裏押下七陽韻
山 行
杜牧
遠上寒山石徑斜 白雲深處有人家
乘車坐愛楓林晚 霜葉紅於二月花
這裏押下六麻韻
2.表達雄壯豪邁情緒一般入上一東、上二冬、下八庚、下九青等韻
如：
過零丁洋
文天祥
辛苦遭逢起一經 幹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 零丁洋裏歎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這裏入下九青韻
示兒
陸遊
死去元知萬事盡 但悲不見九州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 家祭無忘告乃翁
這裏入上一東韻
3.表達悲憤深沉情緒一般入下十一尤、上十三元韻、上十一真、上十二侵等韻
如：
詠史
龔自珍
金粉東南十五州 萬重恩怨屬名流
牢盆狎客操全算 團扇才人踞上遊
避席畏聞文字獄 著書都為稻梁謀
田橫五百士安在 難道歸來盡列侯
這裏入下十一尤韻
獄中題壁
譚嗣同
望門投止思張儉 忍死須臾待杜根
我自橫刀向天笑 去留肝膽兩昆侖
這裏入上十三元韻
4.表達穩定平諧情緒一般押下一先、下五歌等韻上十灰
如：
無 題
李商隱
錦瑟無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 隻是當時已惘然
這裏入下一先韻
遊園不值
葉紹翁
應憐屐齒印蒼苔 小叩柴扉久不開
春色滿園關不住 一支紅杏出牆來
這裏入上十灰韻